那跪拜之人约莫三十来岁年纪,长得方面大耳,此刻俯身跪拜道,“请恩师让众弟兄上山休息,追兵不过万人,我军以逸待劳,此地又难摆开阵势,凉胡虏不敢越雷池一步。”
将军一面扶起来人,一面道,“追兵随后就到,临阵换防,兵家大忌,他见我方有备,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你我且去阵前说话。”
说罢两人便在亲兵随扈簇拥下,往追来路而去,青年将领道,“自从恩师来书,我便日夜准备,如今城中粮草充足,人人皆有死守之志。”
将军点着头,目光中满是爱怜,“你自幼在我门下读圣贤之书,值此家国覆灭之际,行圣人之道,我不算看错人。”
青年将领道,“自胡虏屠戮神州,川中生灵,百不存一。川人与贼敌,不共戴天,城中军民皆抱必死之心,恩师无虑,从今日起一切重担,皆归恩师担当了。”
将军叹道,“自崖山之役,皇上蒙难,十万军民共赴国难,若非老夫担着万钧重担,岂敢苟活于世。这一路西来,大小数十城,或战或降,终是复国无望,老夫每念及此,未尝一日不戚戚!”
青年将领亦黯然道,“千秋万世,煌煌史书,当载恩师威名。”
将军连连摇头,叹道,“罢了!罢了!舍生取义,杀身而成仁,原是本分,老夫心中大恨,你自是知晓。”
说罢,落下泪来。
青年默然良久,才说道,“先尊大人之公案,属实匪夷所思。只是恩师这些年……”
将军接道,“老夫这些年舍命护国,亡命天涯,虽为本分,亦有替先父赎罪之意!今神州大地独余此孤城,此次前来,老夫已无苟活之意。”
正说着,元军追兵亦至,见宋军队列严整,又见凌霄城下旌旗招展,守军弓箭在弦,刀枪林立。
连忙喝令摆开阵势,一时,两方势均力敌,皆不敢妄动。
元军中出来两员大将,一人冲宋军将军喊,“冠宇兄,别来无恙!”
将军道,“你我虽为旧识,如今却是敌我两方,有话速速讲来,否则看我铁箭。”
那人也不动怒,笑道,“冠宇兄,不必紧张。如今,宋室命数已尽九年,天下大势不可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兄何不交出宝物,顺应天意,归属我朝,高官厚禄何足道哉,你我再同朝为官,岂不快矣!”
将军怒目圆睁,切齿呵斥道,“呸,若非留梦炎,以及尔等贪恋身家性命,委身侍胡奴!国家何以至此!而今神州荡涤,生灵涂炭,百不存一。社稷倾覆之际,吾亦不独存于世。人各有志,吾意已绝,尔当速去!”
那人笑道,“冠宇兄休不识好歹!尔等丢盔弃甲,蹿逃千里。能迁延至此,须知是我念及故情,不下死手而已。”
将军嗤地一笑,“休出狂言,你岂放马过来!”
那人又道,“冠宇兄,休提此话。令尊大人所为之事,吾辈怕也甘拜下风,你有何颜面责于我!”
将军陡地紫胀了面皮,瞠目无言,只把一口钢牙咬得咯咯响。
那人哈哈大笑,又道,“你虽久经沙场,每每逃脱,然而你身藏万世之宝。元庭远征万里,屠灭万国,尚不罢休。如今四海荡平,万邦晏服!你怎得逃脱啊!”
将军再不答话,弯弓搭箭,飕的一声,一枚羽箭落在那人脚边。
元军见状,皆怒目而视,那人思虑再三,见宋军势众,只得引军退去。
萧严道,“听他们说什么宝物,自然便是传国玉玺,这将军一路逃过来,自然带在身边,我们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当下三人于宋军中寻找,只见宋军皆满面风霜之色,阵中还有许多伤残者,更有一些女扮男装士兵也参杂其中,想来这一路逃亡之苦甚巨。
正找寻中,只见兵士面目跳跃,刀剑闪烁,记忆之门关闭时间已到。
三人复又回到草原之上,屏声静气紧环顾周遭,发现那个怪人依旧一动不动。
杨丽华示意二人小心,牵着两人的手,对萧严道,“先看看有没有圆环,如果没有,咱们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