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警察才又进来,对萧严道,“没事了,伤者已经撤诉,不再追究责任,你回医院吧。”
回医院做什么?莫非临了临了,还要死在那个滞腻着死亡气息的地方,甚至给自己来上几刀,萧严如此想到。
于是浑浑噩噩便回了家,开了门,毫无目的地满屋子转,仿佛要从那个角落里找出来一个人似的。
然而终究还是没有那个人出现,只有萧严孤零零飘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就像一只孤魂野鬼。
家已不是那个家了,这房子就仿佛一个人失了灵魂,只剩下一副行尸走肉。
萧严突然鼻子一酸,一头栽倒在床上,泪花儿忍不住滚出眼眶来。
萧严感觉自己就像狂风暴雨中一片叶,说不出的委屈凄惶。
拨通母亲手机,只叫了一声,“妈。”泪水又滚滚而下。
母亲很高兴,问这问那,萧严忙把手机递开,尽力控制情绪。
待恢复些常态,才淡淡道,“妈,我马上回来看你。”
母亲有些诧异,“孩子,这都下午五点了,汽车站还有车吗?打车的话要好几百吧?要不休息一晚明天再回来吧。”末了又兴奋的问,“李玉跟你一起回来吗?我做好饭菜等你们。”
萧严胡乱敷衍过去,挂了电话,只觉归心似箭,胡乱背了个小包,除了随身之物,只捡了本庄子装了。也不锁门,下楼拦了个出租车就上。
萧严到家时,已是晚上九点了,手机上有母亲的未接电话,想必是自己迷糊过去的时候没有听见。
萧严家的小区很老旧,开放式的几幢老房子,狭小逼闷,仿佛迷宫暗室。
萧严远远就看见母亲站在路口一角,正自翘首张望,昏黄路灯下彰显的是一种伶仃孤苦的凄凉。
萧严便再也迈不动步,心道,回家又怎样,告诉母亲自己就快死了!告诉母亲以后就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又或者母亲卖了房子,让医生在自己头上锯一刀,依然让母亲落得老无所依,无容身之处!
念及此,萧严忙抽身跑开,生怕母亲发现似的,找了个僻静处给母亲打电话,只说公司突然有任务,回不来了云云。
打完电话,萧严只在大街上漫无目的乱窜,熟悉的街,儿时的回忆,童年的回忆一股脑笼罩过来。
走得累了,找了个网吧,埋进沙发里瞪着屏幕发呆。
既然要死,找个安静地方了无声息死去也好,绝不能死在这乱糟糟红尘里,萧严这样想。
只是去哪里呢?他把电脑打开,把中国地图打开,闭了眼,把鼠标一阵乱晃。
鼠标停下来,睁眼放大地图,鼠标停在宜宾某地,再放大些,一张旅游景点图片浮出,图片上一片悬崖,岩壁上密密麻麻钻着小洞,小洞里插了木桩,木桩上头搁着棺木,原来是一处悬棺。
萧严见岩壁上还散落着一些山洞,黑黢黢的洞口似乎正对着他说话,萧严心中一动,就它了,还有什么比死在这绝壁之上更安宁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