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刚才他会佯装无意问?她,先前在宫中频繁动作可是为了推脱婚事做铺垫。
她说不是。
策棱相信她的回?答。
那小姑娘像极了她头上那支银镀金嵌珠珊瑚的金贵小螃蟹,冷傲且无忌,她应是不屑撒谎掩饰自?己喜恶的。
如此,便更加印证了那小姑娘身上的古怪,她似乎藏有一个携裹良多?的巨大秘密,深渊一般。
他不过稍微窥视,已隐约生出不安。
再过十日,便是中元节,祭祖祀亡魂的日子。
当年满清先祖兴兵入关,先是定都盛京。后来,才把都城移去如今的京城。
盛京虽是旧都,但前几?辈的帝王陵墓都建在了盛京附近。
平素逢着祭祀日子,皇帝只能?在京城设坛遥祭。
此番北巡既要经过旧都盛京,又正逢中元节日,皇帝自?是要慎重对待的。早早便下?旨令旧都盛京的官员,在太宗皇帝敕建的皇寺莲花净土实胜寺兴建道场。待正日子时,御驾将亲至祭祀皇室先祖。
如此一来,北巡队伍必须赶在中元节前抵达盛京。
因刚出京城那几?日,北巡行程被天气耽搁,如今只得快马加鞭的赶路,人疲马乏,女眷们养尊处优惯了,一路叫苦不迭,陆陆续续有人报病。
皇帝闻讯颇为头疼,但也别无他法,只能?加派御医去各处问?诊,但该赶的路半点没落下?。
直到这日,太后身子不适的消息传出,皇帝才下?令赶早扎营,找地方歇着。
月上中天,银光似水。
因营地扎在几?重矮山之间,虫鸟低鸣,篁竹桦柏卷出几?股夜风,炎炎夏夜难得生出几?分清寂。
嘠珞望了眼?不远处黑乎乎的摇曳树影,吓得拢了把身上的水蓝褂子,抱紧手中的食盒,快赶两步走进帐篷,撩开内帐帷幔。
容淖斜倚简榻翻书,身上半搭着条钩花薄锦被,闻声漫不经心瞥去。
乌发素衣,美目流转,昏烛柔光犹如烟霞借来的胭脂云色流泻。极难想象,有人一个侧颜便能?勾出那般惊心动魄的秾丽弧线。
嘠珞看得愣了愣,丢开食盒,三两步半蹲到她跟前,一边替她把烛火剪亮一些?,一边低声回?禀。
“奴才借给孙九全送吃食的机会,查看过他伤口换下?来的白布,那上面?的药粉果然与公主给他的金创药有所?不同?。而且,他住处的碗盏,也有股极淡的药味,像是退热的。”
孙九全前些?日子被策棱抓去巡卫营吃了不少皮肉苦头,偏生近日又顶着酷暑天赶路,连番折腾下?来,铁打的人都熬不住,伤处溃烂,高热不退,高咳低喘,据闻不太好的样子。
趁着今夜扎营歇息的天色尚早,嘠珞前去探望。顺便,替容淖验证猜测。
嘠珞不通药理,却有跟在容淖身边多?年耳濡目染的积累,她对许多?药材的气味烂熟于心。哪怕孙九全住处的碗盏刻意冲刷过,金创药粉末色泽相同?,还是躲不过她的鼻子。
——意料中事。
“知道了。”容淖懒懒翻了页书,“你也累一天了,下?去歇着吧。”
“奴才还不累,想陪公主坐一会儿。”嘠珞盘腿坐在容淖边上,反正内帐无人敢擅入,倒也不必太拘泥规矩。
她支着下?巴,容淖看书,她看容淖,咋呼闹腾的小宫女儿,意外有了几?分沉静面?孔。
“怎么了?”容淖慢条斯理往书页里夹上一张云纹艾虎书签。
嘠珞替她把薄被拉上去一些?,一改平常半句话兜不住的性子,沉声斟酌,说出一句一旦传扬出去足以祸累九族的话。
“是孙九全的事……之前公主给奴才透露他和春贵人之间藏有古怪,需要设法子试上一试时,奴才还将信将疑,觉得这二人云泥之别,八竿子打不着的干系,如今看来,他们果真关系匪浅。”
嘠珞继续道,“现下?劳累病倒的主子们多?,随驾北巡的御医就?那么些?人,见天忙得脚不沾地,稍微会点医术的小医官都被拘在主子面?前等吩咐。孙九全一个没脸面?的小太监,他能?设法找人给他开一副退热的药已算了不得,可他竟还重新替自?己找了金创药……这分明是察觉出了那日公主让奴才给他的伤药有一味药材短缺,药效甚微。”
若是这事放在寻常人身上,绝对不会贸然怀疑堂堂公主赐下?的金创药是次品,药效欠缺,果断弃用。
除非,那人懂药。
正好,那位春贵人似乎十分懂药。
嘠珞还记得,万寿节当夜,春贵人身上那股奇异诱人的香气便是耍尽了香药同?源的心思。
当初容淖复刻出春贵人的香料配方时,还把她吓了一大跳。
因为,春贵人竟胆大到以毒物?蓖麻子入香。
偏巧,蓖麻子的毒性对孕妇与幼儿有针对性。
偏巧,春贵人的嫂子大张夫人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老蚌含珠了,然后又在因弟媳被强纳入宫之事奔走时,于轿上滑了胎,彻底为皇帝‘君夺臣妻’一事添了把火,前朝后宫传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