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许泽云的目光投射过来,浓眉大眼的少年立马把自己端着的木盆放到了病床旁边。
他熟练地把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毛巾取下,浸入到这散发着热气的水中,打湿,然后捞起,拧干,递出去,对着许泽云说道:
“来,六叔。我给你端了盆热水,你先把身体擦拭一下,然后换上一身衣服。”
许泽云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这一袭玄色衣袍因为之前倒趴在地上的缘故,早已沾上大片的灰尘与污渍血迹,脏兮兮的。
背部更是被划开一道半身高的刀痕。
下意识接过少年递过来的毛巾,许泽云突然想起一事,立马叫住转身正准备离去的对方。
“你叫我六叔,那应当是元字辈的族人。看你样貌,年岁不大,应当还在学堂求学修行道法才是,怎么早早到医馆这边干事来了?”
“还有,医馆居然把你这样的小辈编入救援队伍,可否告诉我是哪位执事安排的。须知术法无情,你这个年纪就算是征召入馆,也当留在后方包扎熬煮草药才是。”
对方勉强算是在战场上救了自己一命,虽说若是那血刀贼寇的第三刀结结实实劈下来,那跑长跑短的结果都差不多,可援助就是援助,这恩情要认。
若是这少年因为得罪了某些族中势力人物,而被特意从学堂处抽调到许家医馆,又‘恰好’安排进最接近战场,危险性最大的一线救援部队。
那许泽云会让那些人知道什么叫家族的嫡系核心!
一旁站立的少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许泽云潜藏的关切之意,这个年纪的人对于权威二字也没有看得太重。
对于许泽云的疑问,他只是挠着头,眨巴了两下眼睛,老实回答道:
“泽云六叔,你叫我许元生就可以了。我确实在学堂里求学,我记得您还有个堂弟是吧。我和他许元莫是一届的。”
“元莫他跟我吃饭的时候,吹嘘,额,说过很多你的事迹,所以我对您了解的比较多。当时在那战场上,我一眼就瞅见了你,然后就奔了过去。”
“我们还有一个月就要从学堂毕业,自谋职位了。同窗们都说若是提前去家族的相应组织机构历练,从学堂出来后族里安排的职位会更好,所以我就报名来医馆这边干事来了。”
“我回春术学得很好的!教习都夸过我!”
说到这里,这浓眉大眼的小伙子有些兴奋,当场念动咒语就想施展一番。
只是对上许泽云笑意盈盈的眼神,许元生这才霎时回想起,自己的同窗好友许元莫曾夸赞这位‘六叔’的回春术已臻至化境,连老母瘫痪多年的伤脚都有了痊愈的迹象。
于是举到半空的手势顿时僵住,悻悻然闭上了嘴。
论回春术,他还不如自己好友许元莫呢!
毕竟对方老母抱病在床,学得是真用心,习练起来也是真狠。
许元生曾亲眼见过,自己的同窗好友为了习练回春术,又苦于没有受伤的受术对象,无法有效观测法术的施展情况。
于是特意找到学堂山坡上的云杉树,偷偷用小刀把那树干刮去几道树皮作为伤痕,再对其施展回春术观察其痊愈速度。
每每许元生去食堂打饭时,经过那个小山坡,瞅见那棵枝干上长满疤痕的云杉树,总会想到许元莫的‘壮举’,然后情不自禁打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