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有用吗？这是我个人的私事，我一直在努力消化，在平衡，我……张总，我在华声八年了，这八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艰难过。”

张家康叹气：“我……很抱歉，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么多。但站在公司的立场，有一些数据我必须告诉你，最近客户流失数量异常，不仅是消博会的单子，就连合作了十年的公司也不再和我们续单。从公司的角度来说，必须要有个交代。”

林西低着头，脸色苍白难过：“我明白了。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变。我接受调令，另外，我也向您保证，我会站好消博会最后一班岗。”说完，她转身出。

林西拿着一纸调令走回办公室，她静默地坐在办公椅上，良久，终究还是没有落泪，林西无奈地笑了。她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

林西躺在卧室床上，沉思。林西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起身跑到墙边准备倒立。结果，她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倒立起来。

林西靠坐在墙壁，伤心难过。不远处的手机微信响起。是肖一成发来的消息：“你在哪？我们聊聊。”

林西朝手机方向看了一眼后，无动于衷，依旧呆滞地低头看着地板。

铃声响起，肖一成来电。林西看着手机持续响动着。直到最后数秒，她接起了电话。

林西：“我现在没空，手头有点事情。”

肖一成：“要么你过来，要么我过去。”

林西沉默片刻后，挂断了电话，手机一扔，走出了房间。

*

两人并排靠在栏杆上，看向前方。

沉默许久后，肖一成扭头看着侧面的林西，语气中带着些许愤怒：“老婆被降职，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林西，别拿什么我们之间不谈工作来搪塞我，今晚我就要和你大谈特谈！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林西低着头：“肖一成，没事的。”

肖一成：“你想明年办婚礼，是不是因为公司这个规定？”

“老魏告诉你的？”

“为什么之前瞒着我？甚至不惜让我以为你是为了程耀跳槽在怪我！”

“我不想因为我的事给你造成顾虑，更不想让你有压力！”

“林西，你有没有把我当一家人？！”

“就是因为把你当一家人，所以我才没有说！我说了，你会怎么做？肖一成，你当时已经被董事会削职，我不想你为了我，再做出冲动的事情来！”

“所以你就宁可委屈自己、让我误会你吗？！”

“我不委屈！”

肖一成冷哼一声：“你说这话，自己信吗？！你为了华声尽心尽责，可得到了什么？程耀是语译挖的，消博会的项目是我一手主导拿下的。所以你就成了背锅的了？这公平吗？”

“可是最近语译抢走不少华声的客户，必须有人承担责任。”

“蓝牙音箱泄露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语译的商业秘密就在你面前，但你什么都没说。你一直在恪守自己的职业操守！他们凭什么这么对你！”

“整件事情特别荒诞，我没错，公司没错，你更没错！可为什么会这样？”

“辞职吧！”肖一成对林西说。

林西愣住了。

“怎么，你还想留在华声？以后每天过着整理档案的生活？林西，既然你无法做出这个选择，我来替你做！”肖一成递上一个信封：“辞呈我已经帮你拟好了。”

林西错愕。

肖一成：“想想你八年前的梦想！联合国，站在翻译的最高舞台上！你努力了八年，现在呢？档案室？！你甘心吗？！”

林西思索着他的话：“我现在很乱，让我静一静吧。”

肖一成心疼地看着她，把辞呈塞在她手里。

*

暮色四合，公园绿地有不少散步遛狗的居民，三三两两聊着天，在霓虹灯的映照下，整个公园充满了烟火气。

林西与肖一成在跑道上奔跑着。林西像是在跟自己较劲一样，发了狠地奔跑。

肖一成陪在她身边，时不时观察她的神态。

林西额头的汗水不断滑落，整个背脊都渗出了汗，在T恤上晕染出一片水渍。林西脑中闪过了几个片段——

*

片段一，是林西刚去华声应聘的时候。她扎着高马尾，背着双肩包，一副充满元气的学生装扮，拦住了正要上车的张家康。

林西：“张老师，我虽然没有985高学历，但是我真的很喜欢翻译工作，您就给我一个机会吧，拜托拜托……”

张家康审视着她，林西双手恭敬地递交着自己的简历，眼中是充满恳切：“翻译工作是007，24小时待命，随传随到。”

“我不怕苦的，您就试试看，试一次，如果我表现不好，您就立马开了我！”林西再次表态。

张家康沉默片刻，接过了林西的简历：“明天上午九点，人力资源部面试，你可以来试下。”

林西开心地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