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一成目送着林西的车子离开，脸上扬起了笃定的笑容。

出租车上，林西坐在后排，深呼吸，终于恢复了正常。忽然手机响了，是肖一成发来的微信：“她只是来录一句slogan而已。”

林西盯着手机，又心烦意乱起来。

*

肖一成上翘的嘴角走进公寓，佟欣正在跟陈潇聊天。两人看见肖的表情，皆好奇。

陈潇说：“你回来啦？我和佟总聊得很愉快。”

肖一成点头，示意他们继续，自己钻进了书房。

陈潇明显失望的神情。

佟欣把这一切收入眼底。

待陈潇走后，佟欣敲门进，见肖一成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问他：“发生了什么好事，让肖总这么开心？”

“有吗？”

话落，肖一成微信响，是林西微信回复：“你没必要跟我解释。”

肖一成噙着笑，迅速回复：“我们的误会够多了，刚解开一个，我不想再制造另一个。”

佟欣忍不住道：“肖一成，你脸上就差写着‘陷入爱河’几个大字了。”

肖一成挑眉，不以为然。

佟欣问她：“表白成功了？”

“没。不过这不重要。”

“不重要？”

“林西这个人，吃软不吃硬。逼她是没有用的。”

“那你打算展开怀柔战术？”

“她对我还是有感觉的，所以我要小火慢炖，逼她正视自己的感情。”

“我现在有一点同情林西了。”

*

林西卧室里，她换了身居家服，正在上网搜索“语译”相关的资料，时不时做笔记。

这时候，陈雯进了电话，语气很焦急：“西姐，国际文化办那边催要阿拉伯诗歌之夜的稿子，但程耀失联了……”

“截稿时间呢？”

陈雯怯怯地说：“我有跟他说明天早上九点务必要交……”

林西克制不住对的怒气：“陈雯，你是第一天上班吗？！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把客户的deadline直接告诉译者！你甚至连修改的时间都没有给译员留！！”

电话那头的陈雯快急哭了：“西姐，我知道错了，现现在怎么办？”

林西：“你去稳住国际文化办的人，让笔译部的许老过一遍稿子，预估一下重新翻译的时间，让他做好替补的准备，我去找程耀。”

林西挂了电话，立刻又拨打程耀的电话。电话只有反反复复的程耀自己录的彩铃“找我啊？你猜我会不会接你电话呢？”

林西眼中聚起风暴。

*

林西换了外出服，提着包，准备出门时，她瞄见玄关，程耀的滑板放着。林西停下了出门的动作，想了想，打开微信步数，一直往下滑，在最底下看到了程耀的步数——“8”。

林西的目光落在了程耀卧室的门上，她把客厅的灯关了，果不其然，卧室门底下出现一道细弱的灯光。

林西站在程耀房间的门口，敲门，没人应。林西对立面喊到：“程耀，我知道你在，我进来了？”

没人回复。林西直接推门。

程耀在里面，坐在床旁边的地上，披着一条毯子，地上堆满了文献资料和散乱的纸，双目无神，抱着一台电脑，拼命地刷新网页，对林西视若无睹。

林西公事公办地问：“稿子呢？”

“还没好。”

“是还没好还是压根儿没翻？”

“我翻了！”

“给我看！”

“不行！”

林西懒得理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喂，许老，我林西，抱歉啊，有个急活，我们这里自由译者出了点问题，您能不能来帮忙救个场！”

“你干嘛？！”程耀按捺不住了，站起来想阻止她的电话，被林西避开了。程耀扬起一叠纸，打断她：“我说我翻了！”

林西顿住，看向程耀，不解。

*

林西带着程耀在许江南家的书房里，这是一间二十多平米的屋子，四堵墙三面都是顶天立地的超高书架。地上、桌上、椅子上还堆放着许多书籍。

许江南手边放着程耀的稿子，在听林西讲话。林西求助：

“许老，他其实早就翻了，有一句话怎么都翻不满意，您快帮忙想想办法吧。”

许老师戴着眼镜细细地看着那句话：“我看过了，翻得不错啊。我很少看到对阿拉伯诗歌有这么精准的翻译了，每个字词都用心斟酌过。”

程耀很认真地摇摇头，仍然皱着眉头：“可是许老师，这段是再现阿拉伯人入侵埃及时发生的一段凄美爱情的，使用了一个古埃及象形文字表意，这个词我找不到准确的意思，我查到2010年国际诗歌研讨会对这个字有探讨，但还是翻不出这个字在形体上呈现的美感……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许江南笑了：“这个词对应的是现代英文字母w，如果要从字形上看，那就是庄周晓梦，此情惘然，不妨做模糊语义处理……”

程耀仿若被雷劈中，瞠目结舌几秒钟后，抱住许老师，激动的不知所措：“庄周晓梦，此情惘然！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您太厉害了！我正好记下来！”

林西在一旁欣慰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