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桉体贴地望着她的额头,“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女生深呼吸几口,鼓起勇气一般地问,“您是要去骆伽的房间吗?”
姚桉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你认识骆伽?”
“嗯。”女生点头,“有的时候会在走廊见到。”
“不过次数很少,她不怎么出房门。”
女生点开终端,怯怯道,“我叫金妮,住在她隔壁的1073号房间。”
原来是邻居。
作为邻居,如果偶尔碰见,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但姚桉仍旧心怀不可名状的警惕,“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她那里?”
“啊,这个。”金妮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有几回打算出门的时候恰好看到您从骆伽那里出来,或者站在骆伽门前。”
“所以我想,这回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是一样的吧。”
金妮低垂着头,头发略有点蓬松,干枯毛糙,泛着明显的不健康的焦黄色。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裙子绞动着。
看得出来她非常紧张。
姚桉眼底浮起的一点点冷意在不动声色间化去。
“所以,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最终还是他出声打破了这个看起来“两相对峙”的局面。
如果他不说点什么的话,也许这个女生要维持这样的动作到地老天荒去。
金妮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她松开衣料,抬起头来,但在触及到姚桉目光的一刹那,忍不住扭过了头,连带着身体也侧了一小部分过去。
“那个,我可以请您替我向骆伽带几句话吗?”
姚桉没有针对她的这个请求说好或者不好,而是问,“为什么不自己当面和她说?”
金妮又低下头去了,可能是不用直接面对姚桉的缘故,她的头没有像上次那样那么低了,“我昨天,想跟她说的,但是半天没有得到回应。”
“我怕她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出事,向管理中心上报了才知道,原来她的入住权限已经暂时被收回了。”
“这样的话,她最起码要三个月以后才能回来了吧。”
“我打算去七区参加红星教泽学会的秋季招生考试,今天就走,所以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她了。”
这么几句话仿佛费了她不少力气,她说得越来越小声,就跟写着写着就没墨水了的水笔一样,痕迹越来越淡。
“明白了。”姚桉听完她的话,“你想让我带什么话给她?”
金妮“啪”一下挺直了背,转正身子,高兴地道,“谢谢您。”
姚桉微笑着看她。
“我想对她说,和她相处的这几年,非常愉快,因为她,我才有勇气去试一试,真的很感谢她。”
这次声音大了不少,也不像之前说话那样音量不稳了。
她双手垂在身前,紧握着,话语真挚,仿佛面前就站着骆伽。
姚桉点头,“好的,我会把你的话带给她的。”
“红星教泽学会的招生考试可不简单,加油。”
“我会竭尽全力的。”金妮激动点头,再次道谢,“谢谢您。”
她转身朝电梯口走去。
姚桉用从管理中心那里拿到的权限刷开1074号房间。
里面还保持着熟悉的模样,他走进去,往四周一看,轻而易举地发现了被放在飘窗上的一摞书。
才过了两天,他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每走一步都有点头重脚轻,如同行走在云端之上,直到手里传来书沉甸甸的重量,他才有了真切的现实感。
姚桉满心复杂,最后看一眼房间,乘坐电梯去往飞车坪。
回到壹号院,正好看到骆伽窝在沙发上看频道。
她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双腿盘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看起来对新的环境适应良好。
姚桉抱着书走了过去。
还不等他出声,骆伽就先向他看过来。
骆伽的双眼澄澈似秋波,嘴唇因为喝了粥的缘故,润润的,虽然没有太多的笑意,但散发着人畜无害的纯真气息,丝毫没有昨天与他对话时的反常。
就好像他那时的难受都是幻觉一般。
姚桉下意识扬起了笑容,“上午好。”
骆伽把碗放到茶几上,赤着脚跑到他面前来,伸手就要接过他怀里的书。
姚桉退后小半步,看到她径直踩在地毯上的脚,不赞同地轻拧眉头。
尽管是有厚实的地毯垫着,可他还是觉得不行。
“书我会去放好,你先穿上鞋。”
他余光瞥到茶几上热腾腾的粥,“还有,吃完早餐。”
“没关系。”骆伽上前一步,双手往上轻巧抬了一下,往前用胸口环住姚桉手上的那堆书。
他的手臂碰到她怀中的温热,脑海里尚未产生特殊的感觉,身子却已经自发慌乱地行动起来。
就像被火焰灼烧,姚桉扭过身去想要退出她的怀抱。
然而却是无济于事。
骆伽双手牢牢环住那堆书,任凭他怎么小心地用力都不松开。
姚桉无奈,只能率先放弃书籍,自己抽出胳膊。
透过衣料传来的灼热感挥之不去,像是要一直烧到他的骨子里。
他不适地捏紧了自己的手。
骆伽已经自如地揣着书放到茶几上,行走间毫不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