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应该再三考虑,宁可让杨娉婷在疗养院多待一段时间。
庄晓梦松开杜若的手,擦擦自己的眼角。
“那就把这当成一次教训,下次小心就好。”
没有她想象中的疾言厉色,杜若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一汪湖水。
庄晓梦以为自己的话会像小石子一样,把那平静的湖面打破,没想到,掀不起半点涟漪。
她擦着眼角的手一顿,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杜若,小声嗫嚅,“若姐,你,你不怪我呀?”
杜若面露无奈,“你还要自责到什么时候,我不是早就说了,没什么事情。”
她伸直手指点点庄晓梦的额头,“你要再这样萎靡下去,我才要说你了。”
“对于疗养师来讲,这样的状态是极度不利于患者的疗养的,你是想杨娉婷真的再也好不了是吧?”
庄晓梦被指的一个激灵,极力否认,“当然不是!”
“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她痊愈的。”
“那不就得了。”
杜若收回手,环在胸前,“回去以后好好睡一觉,收拾收拾心情,明天拿出最饱满的精神去疗养室。”
她目光有意识地在庄晓梦脸上转了一圈,“如果让我看到你眼睛肿了,或者黑眼圈特别浓,又或者是哈欠连天,神游天外。”
“你就等着挨批吧。”
杜若嘴角抿紧,显出点不近人情的冷酷。
庄晓梦立马举起手来,食指和中指并拢指着车顶,“我保证,我明天一定会以最好的状态给杨娉婷疗养。”
杜若这才满意,下巴微微一抬,“去吧。”
飞车降落在万民公会为一般工作人员分配的小区面前,车门自动开启,庄晓梦下去后朝小区大门小跑着过去。
杜若就坐在车里,看着她通过身份识别,身影在门后消失。
第二天,杜若早早的到了杨娉婷的疗养室。
彼时杨娉婷正从熟睡中醒来,和冷汗涟涟的庄晓梦不同,她在疗养舱里睡得很是安逸,对昨天发生的事情也只剩下隐约的印象。
疗养室的门开启,她原以为是庄晓梦提早过来了,打眼一看却是张陌生面孔。
这人看起来似乎和别的工作人员没什么两样,脸上端着温和正常的笑意,可杨娉婷不知怎么的,感受到了一股隐隐的拘束。
这是人在面对比自己更强的人时会有的本能察觉。
她和新人庄晓梦是不同的,哪怕再怎么显出善意,也掩盖不了强者的气势。
杨娉婷下意识缩回疗养舱,把着舱门,“你是?”
“我叫杜若,三级疗养师。”杜若投射光屏表明身份,“也是庄晓梦新人培训的负责人。”
“啊。”杨娉婷放松了些警惕,“有什么事情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过来跟你聊两句。”杜若拖过备在房间里的普通椅子,径直走到疗养舱前。
坐下,她翘起二郎腿,十指交叉放在大腿上。
简单的椅子硬生生被她坐出了华丽沙发的感觉。
“聊什么?”杨娉婷疑惑。
“聊聊你在场域里是怎么受到精神污染的吧。”杜若说。
杨娉婷磕磕巴巴,“就,碰到了异化种,然后就,被污染了。”
杜若挑眉,“不知道该怎么说?”
杨娉婷点头。
“那我问一些问题,你回答,可以吗?”
“好。”
杜若问,“在场域里,你的精神污染程度一直都是二级吗?”
杨娉婷摇头,“中间好像有一段时间是三级。”
“好像?”杜若话音转了一个度。
“啊,因为我一直都迷迷糊糊的,也没帮上洪姐什么忙。”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你的意思是,是洪书鸣帮你从三级稳定到了二级。”
杨娉婷费劲想着,迟疑道,“应该吧。”
杜若敏锐地察觉到杨娉婷的反应不对,“你好像很犹豫的样子,是觉得洪书鸣做不到?还是说更多是靠你自己意志坚定?”
杨娉婷立马反驳,“不是不是,洪姐很厉害的,绝对不是我意志坚定。”
她小声嘟囔,“如果我意志坚定的话,也不会一看到人家眼睛就······”
“你说什么?”杜若没听清。
杨娉婷住了嘴。
她的手不自觉握住戴在手腕上的发绳,犹疑着,“可能,不只是洪姐在帮我。”
翘起的二郎腿放下,鞋底触到地面发出“啪”的一声,杜若站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