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放松了下来。
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肚子上的伤口已经痊愈。
有些茫然抚摸着自己的额头,百左努力地回想着自己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事情。
先是来到赤水领,而后和伊坦做了交易,之后又被一个二律的越律者追杀,重伤之后逃到了赭城外的一片树林里,再之后,好像和溟湟达成了交易。
“我还活着?”百左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交易的一部分,我完成了实验,你死里逃生。”
溟湟解答了百左的疑问,同时也向他肯定,他还活着。
坐在地上许久,等真正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百左才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无声地大笑。
大起大落,死里逃生,这样的感觉确实让他一时间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的心情。
沉默地坐在原地良久,百左才算是终于从那样奇怪的感觉中缓过神来。他缓缓站起,发现此时天早已经黑了。
“我昏迷了多久?”百左问溟湟。
“两天一夜,加上今天晚上是两天两夜。”
百左目光有些木然地环视着四周,找到了回到赭城的路。
他踉踉跄跄地往回走,像是一个喝醉酒的流浪汉。
尽管身上的伤势已经治愈,但是治愈伤势所付出的代价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更高昂。
他感觉全身乏力,体温很高,眼前昏昏沉沉的,鼻腔里呼出的是一股灼热的热气。
“我用了一些方法治疗了你肚子上的伤口,但是你的身体在修复这些伤口的时候耗费了大量的能量,所以你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极其虚弱,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吃点东西会好受一点。”
百左感觉眼睛有些肿胀,脑子也很不清醒,不过他还是按照记忆向着来时的路走了过去。
“你要回赭城?”
溟湟问百左。
“是的。”
“你不怕伊坦借此来杀了你?”
“杀了我?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完成了任务。”
“正因为你杀了那几个商人,所以他才会杀了你。你死之后就不会有人知道是他指示你做的这些事情。”
百左突然停下了脚步,仔细想想之后感觉似乎溟湟的话更有道理。
他毕竟还年轻,没有这些经验,也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如果不是溟湟的提醒,他根本不会想到这些。
刚刚死里逃生的庆幸感瞬间一扫而空,百左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远处高大而坚实的城墙,犹豫不决,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好不容易才离开了乌松领,在牢房里和那些人拼命,最后又冒着生命危险去帮伊坦完成任务,最后难道真的要空手而归吗?如果这样做,那么自己之前所付出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思虑良久,百左对溟湟说道:“不,我还是要回去。赭城是离开赤水领的必经之地,不去那里的话我只能折返乌松领,那样的话,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白费。”
寒风呼啸而过,吹起百左沾染了血迹的白发。
溟湟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一种名为执着的东西。
他裹紧身上破烂不堪沾满血迹的衣服,不顾溟湟的劝阻,坚持走进了赭城。
这又是一次赌博,百左都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把命拿出来赌了。
他走每一步路时都要小心翼翼,他所做的每一个微小的决定都是将性命放在赌桌上的豪赌,就连是不是要回到赭城,他都需要耗费莫大的勇气去做出决定,这才是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的真正面目。
漆黑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此时虽然已经是北大陆极寒月的末期,但是气温依旧很低,到了晚上,道路上都会结上厚厚的冰,这个时候很少有人出现在街道上,这也让百左稍微放松了些,至少他不用担心自己会再被那个二律越律者抓住。
绕过几条街道,百左回到了之前伊坦给他安排的那间木屋子前。
他没有太靠近那里,只是在远处远远看上一眼。
黑暗中,房屋周围尽是一些手持长矛的士兵。
不动声色地拐进旁边的一个小巷子,百左悄然远离了那处木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