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令他发指的是江旗拍拍翅膀就能飞走,而他必须一点点爬上去——这个鬼地方可没有下去的路。
最后,在她答应的“领你上去”中,银影走丢了。
跳跃已经消耗了他相当一部分力气,前路更加艰难。
银影悄悄偏过头望了一眼地面,在那一瞬间差点没抓住而掉下去。
哦,见鬼。
他咬咬牙,再次朝倾斜而光滑的圆盘顶上前进。
终于,他在勉强到达一处垂直面后瘫了下来,蠕动着靠在铁皮墙上大喘着气。
高空的空气确实十分稀薄,在这里活动体力消耗得更快。
他有点想抱怨,最终还是闭上嘴。
视野里满是轻云和透过云层看到的凹凸不平的地面,以及倾斜着的银色圆盘边际。
“你去哪了?!”
眼前忽然冒出一个倒挂的白脑袋,银影猛地一惊,差点滑下去。
……是江旗。
雏鸟拍拍翅膀,飞到他手边停下。
“我还以为你掉下去了。”她说着。
银影抬起左手,看到上面停着几片羽毛。难道天际的鸟褪毛期都这么早么?他看了一眼江旗,她并不是特别小,算是发育中期的样子,身上也已覆满羽毛,他有些怀疑江旗的羽毛会不会有一天掉光。
“你在这做什么?”江旗转过脑袋追问着。
“等某个家伙把我带上去。”银影苦笑道。
“别让白羽看到你。”她又说着,银影在想她是不是没听到自己的话。
“白羽是?”
“我母亲。她不喜欢我和地面上的精灵待在一起。”
银影的兴趣被提起来,他有些想弄清这个,但转念一想江旗会不会因此而喋喋不休,便闭上了嘴。
“走吧。”鸟儿又扑腾着翅膀腾空而起。
银影却坐在那不动。
江旗似乎感觉到银影没动,又转过方向看着他。
“哦,拜托,难得有活的精灵上来,我可不想就这么拖拉下去,越过这里就到我的巢了,快点。”
“活的精灵?”
江旗没有和他解释,窜过了他所靠着的那面高高的铁皮墙,消失于他的视野。
银影摇摇头,转身继续攀爬着。
“砰——!”
拳头砸进铁皮墙,墙面瞬间凹下去一块,银影抓住凹陷的部分,借着这种方式爬上去。
身后留着一长串凹陷的痕迹。
天际……以后绝不再来了。
我要看看……上面是什么样的。
“就是这样的。”
银影揉揉眼睛,望着远方的云海。
江旗从他刚爬上来就听到他在喃喃着什么。
“天际……这是天际最顶端。”
他望着云海的边际,泰达瑞尔(Tedryer)火红的光正渗过那边浓厚的云层射来。
泰达瑞尔是瑟里诺安的太阳……这太阳比卡兰的太阳要美多了。
“你怎么了?”江旗飞到他边上,见他愣在这里便抬起翅膀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听说泰达瑞尔上也有精灵在生存。”他低声喃喃着,“那里遍地都是流动的岩浆。”
这颗太阳似乎没有看起来那么美。
“我不知道。”江旗承认道,虽然她的名字就是泰达瑞尔的颜色。
泰达瑞尔的光并不刺眼,却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照耀了整个星系。
如果银影有能力忍住泰达瑞尔的高温,他说不定会去逛一逛。
相对泰达瑞尔,瑟里诺安内还有一颗表面几乎全是海洋的星球,那颗星球叫亚利斯(Alyz)。
很快泰达瑞尔就被云海的边际吞没,天际即将迎来今日的夜晚。
忽然江旗似乎想到了什么。
“白羽要回来了!”
“什么?”
“白羽!”江旗扑腾着翅膀朝自己巢穴的方向飞去,“快躲起来!”
银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想这时候听江旗的准没错,于是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朝那边跑过去。
脚下踩着非常光滑的铁皮板,银影极力稳住平衡才没摔倒,但每跑一步都不得不听到脚下发出的闷响。
转瞬间江旗又不知道丢下自己飞到了哪里。
喂喂……至于么,她不是你妈么?
忽然一股冷风掠过银影头顶,仰首的那一刹那看到一个影子飞向远方——比他和江旗都大得多。
对方并未飞远,划出一道弧线后又飞回了银影面前,停在了那里。
“啊哦……”
银影看到对方全身覆满洁白的羽毛,脖颈围绕着一圈黑色绒毛,脑袋后延伸出两对犄角——看起来比她的身体还大。
“我不记得这附近有这种精灵。”
对方轻俯下身,凑到银影耳边低喃着。
“你是从哪里来的?”
银影吓傻了,他不敢动一下,也不敢说一句话。
白羽……她回来了。
江旗发觉银影并未跟在自己身后,回过头才看到银影正被谁的身影挡着。
很明显,那是白羽。
哦,糟糕……
“嘿!白羽,你能不能……”
白羽听到江旗的声音正从身后传来。
她微微偏过头,看到江旗手忙脚乱地停在一边,双眼充满恳求地望着自己。
“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她这么说着。
白羽没有理她,将视线重新移到银影身上。
“告诉我你从哪来的。”她轻声道,声音充满着魅惑力与一种不可抗拒。
银影感到自己的心快跳出来了,白羽会不会抓起他扔下去?
“我……我……”他嗫嚅着,内心纠结万分。
银影咽下了嘴边的话,僵在原地。
忽然闪过一道光,银影消失了。
白羽看到这个情景一怔,眼睛忽然瞪得老大,嵌在漂亮的脸庞上。
江旗则是直接呆住了。
白羽怔了几秒之后摇摇头,回过神来,又将目光移到江旗身上。
“我和你说过,别和地面上那些精灵待在一起。”
江旗只是模模糊糊应了一声,似乎还没从银影忽然消失的景象中缓过神来,虽然之前和银影一起跳跃过,但真的看到一个精灵瞬间从眼前消失给她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白羽拿她没办法,只得将她赶回巢中。
江旗极不情愿地往回飞,此时风开始渐渐变冷了。
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白羽,她仍矗立在风中,似乎在想着什么。
会是什么呢……江旗从未见过母亲这个样子。
在转身前的一瞬间,她们的巢所处的大圆盘被一道来自云层后的刺眼强光覆盖住。
耀眼的白光使夕阳的落日也黯然失色。
江旗看到两边被染上一层银白,自己身前被拉出一道极长的影子,同时身后猛然爆发出一阵混乱的风声。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