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无霜港,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去往鸢尾厅时,道路还是畅通无阻的,可现在,不知何故,前方的道路都被人为破坏掉了,砂石、碎木,还有些其他的东西,把道路堵塞了。
“真他妈活见鬼”车夫破口大骂。
阿斯让拉开车窗,头歪出窗户,远远看到一支粮商车队被杂七杂八的路障阻碍。
车队有四五辆车,驮运着满满的粮草,护卫车队的保镖手持武器,与道路两旁的乡民隔着数米距离对峙。
这些手持草叉的乡民以青壮为主,却也有老有少,眼神里满是愤怒的火光。
“我看要死人了。”
法莉娅从阿斯让胸前探出身,看热闹不嫌事大。
“余下车劝阻。”依莲尼亚说。
“天,别去,真别去,”马夫车劝道,“这帮没头脑没见识的乡下愣头青,您绝对劝不动的,还有可能把自己赔进去哩。他们脑子轴得很,以为自己只要把路一拦,粮食就不会从自家的米缸里跑出来,插上翅膀飞到外省去,自己也就有饭吃了,天杀的。”
“唉,自私自利的群氓,”法莉娅啧啧锐评,“农忙时不努力干活,现在饿肚子了,就开始动歪脑筋。”
“是因天气寒冷,故而收成不佳。”依莲尼亚说。
“还有得冷。”法莉娅说。
“就算天气不冷,丰收了又能怎样?”阿斯让低声说,“还不是要被魔女拿去挥霍。”
“唉,几位贵客,这样吧,”车夫说,“这儿离无霜港不远了,我退你们点钱,你们下了车,顺这条道走走就到了,不然咱们得在这儿堵好上久,何况……要是那帮乡下人打上头了,说不定各位还要被一些不长眼的货色冒犯到……”
“只能这样了。”阿斯让点头道。
“我可以让马车飞过去。”法莉娅不干。
“法莉娅阁下,马儿会受惊。”
一番劝说过后,法莉娅终于同意下车。
三人先行绕路——才怪,法莉娅是魔女,她要大大方方,大摇大摆地从人群里穿过去。虽然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这是魔女的尊严问题,尊严大于喜恶,不,大于一切。
不过此时,忽有一群女人哭喊着跑了过来,她们乞求男人们不要动手,放下武器跟她们回家。
“放这帮家伙走,那我们吃什么?你们吃什么?他们再来几次,我们全都要饿死!”
“听你男人的,回家里呆着去!”
“至少让我把孩子带回去!”
“孩子?他已经是个男人了!”
“一帮刁民,把你们手里的草叉给我扔了!不然让你们人头落地。”
“该死的混蛋,等我捅穿你们的肚子,就拿你们兜里的钱买下这车粮食!”
自巴迪亚行省崩溃以来,圣都强加在法兰上的赋税与日剧增,可等巴迪亚恢复过来后,那些压在法兰行省肩上的临时税种非但没有逐年取消,反而
隐隐间成为了固定的正赋,如此,法兰生产的粮食大量流向外省与元老的腰包,而投机商们则在法兰危如累卵的局势里扮演着火上浇油的角色。
不断上涨的粮价或许还在市民们的承受范围,可小范围的饥荒却在乡间各地悄然上演。
乡民们耐不住饥饿,便自发组织起来,在道上劫停粮商。
法莉娅看不下去了,她让阿斯让拿上钱袋,问问商队的话事人,能否降低些价格,由她买下一些,将聒噪的群氓们打发走。
“余也愿尽绵薄——”
“不,别去!”法莉娅忽然大喊,“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