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气魂宗的法宝么,果然有独到之处。”
李恩感觉,这把小扇子当真是了不得的法器。
小宁也颇为得意:“怎么样,我说过会罩着你们的。有我在,风再小也能开船!”
“你,不要在这惹事!”
但隔壁船上,宁远朝她就指了过来:“这可是衙门,搞怪力乱神?想让御史参一本吗!”
“哼。”
小宁扭过脑袋,收敛了道术。风一停,帆骨一阵哗啦啦的响,船也随之慢了下来。
“幸好我没跟着起哄。”
李恩暗自庆幸,他原本也想试一手的。
“我是鬼仙的事,总归低调为好。如果不能参与航海,未免太过遗憾。”
喘了口气,李恩很乖巧的站在一边,人畜无害。
沿马尾湾一路行到湖阳船场,能看到江上许多的渔民渔船,很是繁华。
登岸之后,路上同样有不少市集。远处还能依稀看到林立的作坊。
各式商旅行人,来往不绝。
因为船场是一个巨大的新兴产业。
单是修造海船所需要的木料,铁矿,桐油,丝麻等原料,都得州府日月不断的供应。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许多固定的商品渠道。
而打造海船,更需要大量技艺娴熟的匠师和工人。单是供应这些人的生产生活,城中就要多出大师的房舍,茶楼,酒肆,书坊,赌馆,伎院等。
清流士大夫就批驳说:供养一个船坞工匠,就需要二十个人力,简直是劳民伤财。
但新政派却提出了不同的观点:一名工匠能提供二十个就业岗位,这正是仕途经济学问。
尽管两派到现在也没争出一个高下,但源洲府从一个边缘小城,短短数十年就发展成大肃数二数三的大府,却是有目共睹。
“看,这就是湖阳船场!”
上岸数里后,宁远自豪的指向了前面一片巨大的建筑。
李恩跟在大家旁边,也睁大眼睛看着这片雄伟壮阔,比城楼还要巍峨的巨大城楼。
“太气派了!”
洋务衙门的船场,设立在马尾湾与外海交汇处。官办厂房就有十来座,仿佛一座小城池。
和源州府不同,湖阳镇城楼是夯土结构,外围是多边菱形。这也是洋务衙门的一大特色。
因为传统砖石城楼,一发火炮就能轰塌一片。洋务带动了火炮的兴盛,让传统楼墙劣势尽显。
而夯土被火炮打中只会砸个窟窿,流下的碎砂也使攻城的队伍不便攀爬,在海洋时代更有优势。
菱形的结构,更让城楼上的弓剪和火铳没有射击死角。这样一座棱堡,可以阻挡十倍于己的敌军。
穿过一座高耸的拱形大门,李恩抬头四下张望,心中忍不住一阵阵激动。
夯实的泥土路上,车马人流不断。
这些是与官办往来的商办场房。商号也多在湖阳县,大小接近二百家。
毕竟官家精力有限,不可能什么琐碎的东西都造办。很多民商能做的,就外包出去了。
造船场的官员,大多都是洋务衙门培养出来的专业人才。当然也有各行各业,三教九流的人,但凡有一技之长,就能当上合适的差。
这样的选材录用,自然也让朝庭里诽议不断。
只是当今皇帝和新政党态度坚决。加之造船场兴办之后,带动了源州府工商业兴起,进而让泯南一省的经营都与之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谓“百万船工衣食所系”。哪怕士大夫们有圣贤当思想武器,却也不能硬来。
……
又走了数里,学员队伍井然有序的穿过第二道城门洞:场房内部,已是青石铺地,干爽整洁。
首先印入李恩眼帘的,就是场中凿通的人工河,还有河上转动的大水车。
“这不是丘掌柜他们家的……”
李恩对自家的老主户,印象非常之深。特别是这种水车的专举权,他更是垂涎三尺。
没想到,居然在洋务衙门又看到了。
宁远说道:“专举权对知识有保护,但肯出钱也能享用嘛!有了这种水车,工场的效率可是提高了十多倍。”
“原来如此!”
李恩听了,颇为欣喜。
水车转动时的嘎吱声,配合着哗哗潺动的水流,总能带给他一种超脱于轮回的力量感。
沿着主道一路前行,大道两侧是一座座分门别类的场区;站在场区外,能依稀看到里面忙碌的人影。
工匠们有的抡着大锤,挥汗如雨,打造铁木器物;也有的拿着精细工具,雕花一般做着细致工作。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一座座好像漏斗般扣在地上的石屋,竖立的烟囱正冒着滚滚黑烟。
这是炼铁场。
还有一些安静的阁楼里,偶尔传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响。
李恩知道,那是在打造精密仪器。
如旱罗盘,浑天仪,星象仪,六分仪,几乎都是在湖阳造船场出产的。
而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火铳。
火药这东西,是古代道士炼丹时无意配制出来的。经过千百年的发展,逐渐被军队所青睐。
火铳和海船一样,也随着洋务的兴起发生着飞速变革。从最早的火门铳,到后来的火绳铳,到现在已经演化出了燧发火铳,定装弹火铳。
宁远带着学员们在军械库中参观,打开一个黄铜皮药匣。只见干燥粉中,放着一枚枚炮仗一样的纸筒。
“这就是定装纸弹,我大肃洋务衙门的特产。”
向学员们介绍时,宁远带着深深的自豪,“谁让咱们中原人最会制作炮仗呢?”
“好厉害!”
李恩接过一枚纸弹,和同学们传看,感到无比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