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命运推着走......
去向这门后的另一头......
门被打开,刺眼的光芒向我侵袭而来。
身体的重量慢慢回归,现实里的一切也在我的眼里铺展开来。
浓雾初散,但仍是下着雨,眼前,河面上,仍是明晃晃的一片;一道道散开来的水纹,有序地映入我的眼帘,我的半个脑袋还在水里。
我不知道眼前的状况我到底能不能接受,如那时一样,我将自己交给了命运,它告诉我——继续活下去。
我僵硬地起身,像是灵魂轻飘飘地飞出,拉拽着沉重麻木的肉体。
我得告诉我——我得继续活下去,尽管再怎么不情愿,我也得兑现我的诺言。
走出河道,我向林雾中缓步走去,在入林之时,一束又一束的光芒似乎让我看到了希望的形状。
这份感觉很是微妙,像是在追赶着一种注定离我而去的东西。
如在河里跑着,追赶着流水中的纸船。
一切都注定会失败,却只想看自己能追的多远,那遥不可及的纸船我好像多看一眼都会有多一步的欣喜;我只是注意着眼前,满足于自己小小的进步,这便是我伸手能碰及到的小小的幸福。
看着眼前的光,我也如孩童那般将手伸向前处,好让自己的眼睛看见,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抓到。
我享受这个缓慢的过程,可时间貌似并不允许。
脆弱的东西总是一碰就碎,我沉侵的摆烂逃避被远处的巨大爆炸声给打回了现实。
强风怒袭,我不免和周遭的树林一同倒向身后。
那是远处云山之上传来的,像是大能自爆,迸发出的能量直接在厚重的云层上开了一个大洞。
我还来不及看清,便被紧接着而来的余波放倒在地。
大地震颤,山洪倾泻,还算处于安全的我不免在心中窃喜。
像是赶上了末班车一样,如果前面,我醒的再晚一点,那我也会遭重了;很恰巧,我跌倒在地,只是一个转头就让我看见了远处低地受难的人群。
终于,受难的不是我,应该说受难的不只有我。
我是否该感谢之前的蓝黑色的光?如果没有那环境先消耗他们一波,作为修炼者的他们应该不会像现在一样溃散。
这些山洪不似猛兽,它们只是在清理那些不长眼的弱者。
我想在这一刻,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今天的大雨可不只针对我一个人。
底部的低地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填满,被浑黄的洪水给填满,里面会埋入他们所不屑的呐喊,包括他们高傲的尸首。
而这将会拉进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笑了,像个幸灾乐祸的混蛋那样笑了。
不是苦中作乐,也不是与人谈笑,而是纯粹的嘲笑。
就像那天在拍卖会上抢包间一样,没有了与它谈话的掩饰,我想我本来就是应该这样笑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想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靠自己的手段保全了自己,而他们落了难,这便是我努力过的证明。
躺在这阴暗的丛林里,周围湿漉漉的环境完全没能影响到我。
雨天里的日光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灯,只有还在台上的人才会去留意灯光,哪怕我只是个供人取乐的小丑;至少,自顾不暇的他们没有这个资格来与我共享……这仅属于我一人观赏的光。
我不像是个正道人士,但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学会伪装,我同样也能成为他们眼中的正人君子。
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我并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我只是像他们一样去活着——不管是不是自己做的,我的想法、我的偏见都会得到应验,这会让我觉得自己还属于这个世界。
一个从众了一生的人就不该拥有脱离阴影的想法。
那份光不属于我,也不会属于任何人,这意味着我还有继续争抢这份光的可能。
钱、权、势,追求这些,虚假一点又怎会有错?
去满足自己的优越感吧,都说论行不论心。
嘲笑够了,现在下去随便救几个人,我的名字也会像董锡一样传到张宽那样的弱者耳中。
该起身了,我放下了眼前一直被我看着的右手,这只手覆盖了我眼前的整个天空。
可当我放下之时,原本……本该在我右手掌心前的……应该是白茫茫的云雾,可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座巨大无比的高峰,这山峰比我在明极宗见过的任何一座都要高大。
我以为只是被右手挡住了,所以视线昏暗。
那会是监星峰吗?梦里一直所想的那个。
仅仅是在远处看着,它的阴影就已经压得我喘不上气了。
在云山和器峰的云雾之上的,一直都是这么座庞然大物吗?如它的名字那样,难道他一直在监视着我吗?
监星峰……如它一样……如我一样……
那天所发生的……我难道……一直在被影响?
我用力锤烂了地上的泥土,动起了身上每一个细胞来告诫自己——离开这里!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去!
我像是一个没了拐杖的糟老头子,狼狈地在地上匍匐着。
没有任何人来追赶我,没有任何怪物来扑食我,可我就是想逃,我害怕……害怕这看不见的命运。
“你逃不掉的,我终究会找到你。”
哪来的声音?!
那树林从中?
沙沙作响的灌木丛中传来了不安。
脚步声逼近,还有木头敲击地面的声音,平静而又肃穆。
他拄着拐走来,脸上还带着笑,“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