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难道皇伯快不行了?
想到这,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我的封国还没着落呢!
逮至殿中,浓厚的药香味传来,直呛得朱敦汉喘不过气来。
掀开了珠帘,散开了一阵烟雾,一串人影才显露出来。
首先是群辅匡源,彭蕴章,他们二人资历最浅,故而站在珠帘边上,给前面的人挑帘。
然后则是儒学宗师祁寯藻,脸颊削瘦,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个大儒。
其是秦学代表人物,主张经世致用,门生故吏遍布全国。
再之后则是次辅林则徐,首辅杜翰。
首辅杜翰在内阁宛如好好先生,给人一种和煦春风之感,让人不由的想要亲近。
当然,令朱敦汉印象深刻的,莫过于不是主角的主角,次辅林则徐了。
方脸长须,大眼浓眉。
他人就站在那,就像是一轮炽热的夏日,刺眼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
即使作为亲王,朱敦汉也不敢直视他。
众辅臣倒是皆拱手行礼,朱敦汉则回礼,然后识趣地站在软榻旁当柱子。
只见此时,次辅林则徐凌厉的剑眉一挑,凭空涨了三分气势:“臣督抚两广时,就见鸦片盛行,故而以海水煮之,尽没私商之货。”
“谁知,刚消停几年,关口的走私又盛行起来,毒害我大明百姓,白银外流,银价高企,银圆直钱千二百,百姓则须多兜售两三斗粮才完税。”
“而朝廷,鸦片流入而不缴税,财政匮乏而无受补,臣意,若要练兵,必先治鸦!”
说着,他咬着牙,面露狠色:“臣议,凡吸食鸦片者,一律船运海外,自由生死!”
这句话一落地,立马就让病榻上的皇帝咳嗽起来,吓得众人不轻。
许久,首辅杜翰才发言道:“此策太过,牵连何止百万,朝廷也无这般多的钱粮迁徙!”
“查抄私商即可!”林则徐脱口而出:“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怕是连练兵的钱都出来了。”
这下,不只是皇帝,众人都咳嗽起来。
这牵连实在太大。
内阁也就罢了,但朝廷上下,谁家没做买卖,没参与其中?没收过好处?
这简直是自斩胳膊,根本就无法下手。
这时候,群辅匡源小心翼翼道:“如此,何不允鸦片入关?”
“饮鸩止渴!”杜翰直接驳斥:“因鸦片家破人亡者不可胜数,岂能为虎作伥,毒害我大明百姓,以污圣上仁德?”
略感心动的宣仁皇帝又垂下了眼皮。
林则徐闻言,这才缓缓道:“可除首恶,余者罚没钱财即可。”
“可!”皇帝轻声道:“就由林卿督办吧!”
“陛下,黄河大水,淹没府县三十二座,受灾百姓三百万,迫待朝廷救济……”
“陛下,安西巡抚上书,罗刹人日渐东进,西北诸国屡败屡战,请求钱粮火药……”
阁老们一连串地言语着,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缺钱。
朱敦汉见着这位皇伯张开口,良久才吐露一句话:“与户部要去!”
督管户、财、民三部的首辅杜翰哭着脸道:“陛下,户部寅吃卯粮,都跑老鼠了!”
“为今之计,只有拨内帑之钱……”
“内帑,内帑,一个个都盯着朕的内帑,咳咳咳——”
一阵咳嗽后,朱敦汉才听到微弱而又有力的话:“拨两百万至河南救灾,西北,就从兵部拨火枪万柄,火炮百门去……”
“是!”
目送众人走后,朱敦汉才显露在皇帝眼前:
“你瞧瞧,这群人还有臣子的本色?个个盯着咱的内帑,盯着海关,不知道为国分忧,着实可恨——”
在人后痛骂了一番后,皇帝心情好了不少,才有心关心侄子:
“敦汉呀,受伤了吗?”
“禀皇伯,敦汉并无大碍。”朱敦汉低头控诉,愤怒道:“只是京城的治安如今愈发差了,今日他们敢刺杀亲王,明日就会……”
“侄儿妄言,此等恶徒日后怕是会忤逆犯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