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晗满腹辛酸无人知。
堂堂净灵山高徒,二十三岁的七品武修,放眼整个大庸天朝都算得上一号人才,为何要回地处偏远的留仙县,继承沙河帮?
回到留仙县之前就已被告知劫器:五通邪神塑像的存在,为何要选择从旁观测,而不是果断处理?
以至于后续发生那么多不利于她、不利于沙河帮的事情?
幸好她的心智没有彻底被劫气所迷,彻底沉沦。
更幸好她在本能的驱使下,践行了寻求黄君实这个君子帮助并以此破局的路。
不然的话,沙河帮也好,莫雨晗也罢,都会成为她师父研究劫气与劫器的耗材。
烈火燃烧过后,化作余烬,没了存在价值。
便可以随意丢弃。
这时,师父元神显化出来的身影又隐于天光之中,留下一句话,回了净灵山。
“小晗,为师元神不宜离体太久,这就回去了。记住,你想要有更好的发展,十天之后,务必进入仙神司。”
“是,师父。”
莫雨晗抬起头,高声领命。
心甘情愿。
或许,进入留仙县仙神司,就是她摆脱桎梏的契机!
众所周知,黄君实是個君子,可欺之以方。
同样众所周知的是,黄君实睚眦必报,而且直来直往,从不畏惧什么。
但是先前,他口中说“若不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绝对会一剑斩了你”,确实也没有出剑斩了莫雨晗。
言行一致,着实是个方正君子。
莫雨晗在想,黄君实真的是看在她师父的面子上才没有出剑的吗?
又在想,黄君实为何要特意提及她师父,是不是在暗示或者说提点什么?
这两个问题,莫雨晗注定只能想,无法去求证。
陶铁有些猜测也无法求证,但是他更心安。
风一般的他此刻已经来到八仙山的山脚,离长安村不远,便放缓速度,安步当车,慢慢走向村子。
走到村口处的大榕树下,陶铁便没有继续前行。
站在那里欣赏风景,也给长安村留出足够的反应时间。
大庸天朝矢志不渝普及基础教育和修行知识,故而乡野村民对于修士并不陌生。
长安村也出过许多境界或高或低的修士。
陶铁的到来,立即惊动了长安村,引来了关注,但绝非恐惧。
不多时,一个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的老翁领着八名佩刀背弓持盾的青壮,快速来到村口,迎接陶铁。
“陶先生?”
挥手止住青壮们的跟随,老翁独自上前,发出询问。
“是我。”
陶铁淡淡应了声,自储物袋中取出黑色石板,投影出捉妖人身份证明,与任务接取凭证。
老翁仔细核验了一番,确定无误,脸上立即堆起了笑容:“某姓安,村里人都喊某安翁,陶先生,这边请。”
说着,安翁伸手一引,领着陶铁往村子里走去。
八名青壮一左一右,随行在旁。
“安翁,劳烦你和我说说具体情况,任务简述有些过于含糊了。”
一边走着,陶铁一边提出请求。
“陶先生不先喝杯茶,休息一会儿吗?”
安翁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如此问道。
“多谢安翁好意,茶就不喝了,正事要紧。”
陶铁婉拒,又较为委婉地给出催促。
安翁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抬起右手招了招。
一名国字脸,身材魁梧的青壮立即上前:“安翁有什么吩咐?”
安翁说道:“你去请杜伯来祠堂,他是当事人,让他来和陶先生讲。”
“好嘞。”
国字脸青壮应了声,立即率先跑进村子。
陶铁旁观这一幕发生,没有说些什么,更别提阻止了。
而是顺着安翁的带领,进了村子,径直来到长安村的祠堂,分宾主坐下。
茶水自然也是上了的。
陶铁以修行之人,餐霞食露,辟谷养生为由,婉拒了安翁的敬茶。
对此,安翁没有不悦。
修行之人,无论是儒、武、道、释、巫,确实有辟谷的说法。
坐下没等多久,国字脸青壮便带着两个人来到长安村祠堂。
一人看着有五十多岁,作猎户打扮,腰挎一大一小两把猎刀,背负猎弓和绳索,肩头蹲着一只金丝猴,可可爱爱,十分乖巧。
另一人很年轻,身穿道袍,戴冠踩履,手执拂尘,气质淡泊出世,端的是一个好道人。
“安翁……”
国字脸青壮走到安翁身边,俯身在耳畔低语,“我去找杜伯的时候,正好碰上元阳观的青云道长,就一起过来了。”
“好。”
安翁点点头,马上站起身,迎向杜伯和年轻道人青云道长。
“杜伯,这位是陶先生,想找你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指着端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的陶铁,安翁对杜伯说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你发现了什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你好好与陶先生讲一讲。”
“嗯。”
杜伯声音闷闷地答应下来,走向陶铁。
安翁则迎上年轻道人,客气说道:“打扰你的清修了,青云道长,实在抱歉。”
年轻道人挥了下拂尘,平和说道:“无妨。元阳观接受了长安村的供奉,自当护佑长安村平安,安翁无需如此。”
说着,年轻道人随意问道:“安翁,我一起听一听,没问题吧?”
“只要陶先生不反对,当然可以。”
安翁求之不得,怎会拒绝,却没有立马答应下来,而是如此说道。
陶铁怎会有什么意见呢,点头同意。
长安村在斩妖司和除魔司发布了捉妖人任务,可不代表长安村只能指望捉妖人来解决问题,不能再去寻找其它帮助。
这位元阳观的青云道长介入此事,没有丝毫问题。
陶铁自然也没有任何立场予以反对。
“多谢陶先生。”
安翁对此大为感激,真诚道谢,随即给杜伯使了个眼色。
杜伯会意,当即面对着先后到来的捉妖人和元阳观道士,开始讲述。
五天前,长安村的荞麦熟了,开始收割。
起初一切非常顺利,村民都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之中。
忽然间从隔壁村子传来有人偷麦的消息。
作为里正,安翁没有马虎大意,立即组织村民连夜运送麦子回村晾晒,而不是放在田间地头。
麦子丰收,哪怕全村出动,也做不到一次就把所有麦子运回村子,得分好几趟。
如此,便有了分工。
一些人驾车运麦,一些人在田里守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