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德只是一着闲子。
能起到作用当然最好,起不到作用也无妨。
反正只是为了恶心一下谭晋玄,以报谭晋玄打搅自己清修的恩德。
陶铁转眼间就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迤迤然离开雾山寺,回传道院去。
这一路上非常顺利,没有遇到丝毫阻碍。
也理应没有丝毫阻碍。
进了传道院内院门房没几步路,陶铁碰上了分别不久的黄君实教习。
“学生见过教习。”
陶铁立即快步上前,向似乎专门在这里等着他的黄教习见礼问候。
“嗯。”
黄君实淡淡应了一声,一双眼眸快速闪过一丝金光,上下认真打量了陶铁一番。
还特别在佩在腰间的通体碧蓝储物袋/五鬼袋上多注视了几息时间。
好像在确定什么一般。
“没有利令智昏,你很不错。”
打量完过后,黄君实教习再一次给出这般夸赞,随即转身往院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县文学与沙河帮两事,至此与你不相关了,后续事项,我自会处理。
此次,你虽是接了斩妖司和除魔司的强制任务,自有斩妖司和除魔司给出的功绩点,却也是给院里做事,院里自会有奖励发下。
院里的奖励,我转圜了一下,没有金银,倒是能再让你兑换三门地煞术。
你自好好思量,想清楚以后,去找裘老领取便是了。
往后两个月,你安心潜修。
待诸般手段学齐全了,再去做捉妖人任务。”
陶铁在黄君实教习转身的时候,就已经跟上了脚步,同样往院里走去。
听到黄教习这般讲,陶铁立即表态:“学生多谢教习指点。”
“嗯。”
黄教习又淡淡应了声,身影忽地化作一道金光,往前一纵,消失不见。
如此高来高去,尽显高人风范。
陶铁心中艳羡不已,更加坚定了尽快将《太乙分光剑诀》学会的心思。
同时也打起了黄教习口中,传道院会下发的奖励的主意。
三门地煞术呢。
把“御风”和“跃岩”一起学了,都还多一个名额,可以留作它用。
届时,冯虚御风,提纵跃岩,剑光如影,天下虽大,何处去不得?
想想就觉得美滋滋。
正浮现联翩的时候,陶铁忽地听到一声响彻传道院的轻喝。
“陈知道,你有本事捅刀子,你有本事开门。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这声音是那么的耳熟,不久前还在陶铁耳边响起过。
只是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温和,反而透出凛然锋锐之意。
“黄君实,你要做甚?”
未几,一道中气浑厚、略有些恼怒的声音回应了黄君实的呼喝。
“我要做甚?”
不知人在何处的黄君实似自问,又似讥讽。
铿的一声。
嘹亮的剑鸣在每一個佩了剑的教习、学生耳畔响起。
欻!欻!欻!……
四面八方的破空声紧随其后发生。
陶铁眼睁睁看着自己腰间的黄阶上品法剑,兴奋地,颤抖着,自行出鞘,直飞苍穹。
拦之不及。
与之一起的,粗略一瞥,有二百多道。
霎时间,二百多道法剑、符剑、飞剑汇聚于空中。
剑尖朝着同一个方向。
剑气森森,纵横捭阖,遮掩西边天日与晚霞。
“太乙分光?万剑归宗?”
“黄君实你疯了!”
“你居然敢在传道院里向同僚拔剑!”
那道中气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再是恼怒,而是忿怒,是气急败坏。
也藏着一丝惊惶不安和恐惧。
“院正!黄君实如此罔顾规矩,您不管管吗?”
“黄君实!你敢残害同僚,我必要上奏朝廷,参你一本!”
“黄君实!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是在给院里做事,没有私心!”
“狗急了还会跳墙,我必不让你好过!”
“黄君实,我跟你拼了!”
中气浑厚的声音接连响起,像是在演连续剧一般。
陶铁未见其人,却已经根据此人的声音和话语,想象出画面来了。
“呵……”
不知身在何方的黄君实教习轻哂一笑,“参我一本?你自去参吧。”
话音落下,也不知黄君实做了什么。
汇聚于半空中的二百多道法剑、符剑、飞剑同时激发,好似惊雷闪电一般,疾射向剑尖所指之处。
轰隆隆的声音顿时响个不停。
剑尖所指之处,立时风雷大作,飞尘四溅。
还有红、黑之光来回交错,摇动浮云。
不过很快就尘埃落定,再无声息。
“念在院正求情的份上,饶你一命。”
黄君实的声音忽地再次响起,高高在上,像饶过一条死狗一般,给出施舍,
“下次再敢招惹我,便没有这等好事了!”
“我好言相劝,勿谓言之不预!”
继而便是一道横跨整个传道院的金光。
宛如一道彩虹,划过天穹,往县文学的方向而去。
彼时陶铁在旁边,有些道理不好讲上一讲,但是现在好讲了。
到底谁是君子,谁是小人,口说无凭,剑下见真!
二百多道法剑、符剑、飞剑则各自归鞘,回到各自主人身边。
整座传道院鸦雀无声。
自院正以下的教习,无人对此事发表任何言论。
正式学生们人人眼中都有着异样的神采,却没有哪怕一人敢公开讨论。
但是每个人心里都万分兴奋,为自己吃到一个大瓜而兴奋。
黄君实,不显山不漏水的五行教习。
原以为平平无奇,怎料是个杀伐无双的剑仙!
陈知道,负责传道院外事的资深教习。
仗着他爹是留仙县衙门三把手的县尉,连院正也让三分面子,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
没想到今日竟然吃了这么大一个挂落。
就算院里下达封口令,但此事动静闹得这么大,也肯定遮掩不了。
真可谓颜面尽失!
关于这一点,陶铁很快便想到了。
但他丝毫也不担心陈知道会对他暗中下手,以图报复。
规矩摆在那,不能轻易破坏。
谁先坏了规矩,便一定会承受更大的损失。
陈知道虽然跋扈惯了,却不是脑残。
今天被黄君实狠狠打了一耳光,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报复回来之前,绝对不会再冲陶铁下手。
这么做,是在给他自己,也是给他背后的陈家招灾。
故而陶铁不仅不担忧,反而有闲情逸致关心重新归来的法剑。
佩在腰间的黄阶上品法剑不再兴奋,不再颤抖,但陶铁还是能很清晰地感到,藏于鞘中的法剑仍在激动。
好似“视之如缀疣,安从得展布”的失意之人,等了一辈子,终于等来一次机会,施展了平生所学的本事!
畅快!
实在是太畅快了!
“跟着我,就这么委屈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