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李泽源看清了辉叔的面容,心生莫名直觉。
他感觉自己应该与这名脚夫有一个印象较为深刻的接触。
认真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李泽源本就变得愈发阴鹫的面容,突然间更加狰狞起来。
“原来是你!”
李泽源忽地想明白了塑像莫名其妙被玷污的原因,咬牙切齿,语气森寒自语,浑身杀气腾腾。
那天傍晚之后,有能力找到机会玷污扭曲树根群像雕塑的只有三个人,一個是秀秀,一个是那个卑贱的脚夫,一个是给卑贱脚夫撑腰的传道院教习。
原本,李泽源把怀疑目标更多地放在秀秀身上,与传道院教习身上。
毕竟秀秀虽然没那个能力玷污五通神塑像,站在她背后的沙河帮大小姐莫雨晗却有。
传道院教习更是直接就具备那个能力。
李泽源最近一段时间靠着五通神塑像的反馈,武道境界突飞猛进,却也只到了八品极限,触摸到突破至七品的门槛。
实力还不足以支撑他直接找上莫雨晗或那个传道院教习算账。
所以,这两天,李泽源想的是先按照五通神塑像给出的指引,找出实际动手玷污五通神塑像之人,将之按照要求,活.祭。
再借助重新接受奉祀的五通神塑像给出的反馈,提升自己的武道境界,在自己的实力超过莫雨晗和那个传道院教习之后,与那两人把这笔账好好算一算!
李泽源下意识就没怎么想过,会是那个卑贱但又幸运的脚夫,在他没有丝毫察觉的情况下,发现并玷污了五通神塑像。
即便那个脚夫当时让自己颇为狼狈,让自己怀恨在心,恨不得生啖其肉!
现在,确定就是那个卑贱的脚夫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玷污了五通神塑像,李泽源当即决定去找那个卑贱的脚夫算账。
刚刚转了半边身子,李泽源又停了下来。
那个卑贱的脚夫现在是传道院的正式学生,已经入道,还有一个教习看护。
直接找上门,不一定能活.祭那个卑贱的脚夫不说,还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所以,我得想办法引他出来。”
李泽源眼中闪过一丝凶光,霍地转回身子,目光阴森地看着披戴斗笠和蓑衣的辉叔,心中想到了一个主意。
“嗬嗬嗬……”
盘算了一番,确定这个主意应该能够奏效,李泽源咧开嘴角,露出一口泛着冷光的白牙。
打蛇打七寸,揍人就要揍软肋。
李泽源相信自己这么做,一定能把那个卑贱的脚夫引出来。
就算不能让那个卑贱的脚夫束手就缚,也能让对方心神不宁,露出破绽。
谁让那个卑贱的脚夫似乎是个重情义的性子,有软肋可以拿捏呢!
这般想着,李泽源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宛如一只黑色的秃鹫扑飞而下。
他的身影融入风雨之中,悄无声息地一路尾随辉叔,直至辉叔家里。
“当家的,你回来了。下这么大雨,幸好早上带了斗笠和蓑衣,没有淋着冻着。”
小院里,算不上很美但足够清秀、足够贤惠的小婶子,迎上辉叔,一边细碎说着关心的话,一边帮辉叔摘下斗笠,脱下蓑衣。
佳轩和敏敏两人紧跟着走出了堂屋。
敏敏手上端着一盆热水,盆上还搭了一条毛巾,甜甜喊道:“爹,洗脸。”
佳轩捧着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姜茶,也甜甜喊道:“爹,喝姜茶,驱驱寒。”
显然,贤惠的小婶子一早预料到了今天要下大雨,不仅让辉叔出门的时候带上了斗笠和蓑衣,还在家里煮好了浓浓的姜茶备着。
“好咧!”
辉叔极其开心地应了一声,拿起盆边的毛巾,沾饱热水又拧干,擦拭头面。
擦完之后,辉叔接过温度正合适的姜茶,骨碌几口,喝进肚子里,又把粗陶碗还给佳轩。
这一刻,辉叔只觉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有贤惠持家的妻子,有乖巧懂事孝顺的儿女,夫复何求呢?
拿个皇帝的位子来换,都不换!
“桀桀桀……”
冷眼旁观了一阵辉叔一家的温馨时刻,李泽源确定这里没有威胁以后,不再隐藏,现出身来,阴森讥笑,“好幸福美满的一家啊!可惜,你们再也享受不到这种美满幸福了。要怪,就怪你们认识了不该认识的人吧。”
随着阴森笑声落下的,还有宛如秃鹫的李泽源。
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一眼,便让下意识把佳轩和敏敏护在身后的小婶子脑袋一歪就晕了过去,彻底失去意识。
辉叔的反应也不慢,在小婶子去护着佳轩和敏敏的时候,下意识想把小婶子护在身后。
可惜辉叔的反应与动作再快,也没有李泽源的目光快。
辉叔并没能护住小婶子,只来得及抱住小婶子,不让她重重摔在地上。
佳轩和敏敏两人则被突然之间的变故,吓得像两只鹌鹑,缩在原地,不敢动弹。
乒呤乓啷。
敏敏手中端着的水盆滑落下去,发出一阵杂乱的声响。
佳轩也被吓得拿不住手里的粗陶碗,哐当一声重重掉在地上。
粗陶碗的质量极好,竟然没有摔碎,只是磕破了几个角,在湿漉漉的地上滚了几圈,最后陷进一处水坑的淤泥里。
好在佳轩和敏敏哪怕被吓坏了,也没有惊叫出声。
虽说叫声不一定能传出这间小院,引发注意,但极有可能激怒此刻性情极其古怪的李泽源,让李泽源做出一些不忍言的事情来。
“轩轩,敏敏,站爹后面去。”
经此变故,辉叔的心里也十分恐惧,两条大腿下意识颤抖起来,却不敢忘记身为丈夫与父亲的职责,一手抱住浑身没劲、不断往下坠的妻子,一手拨着一双儿女,藏到他身后。
佳轩和敏敏听到辉叔的声音,从恐惧怔愣之中回神,顺着辉叔的拨动,浑身哆哆嗦嗦地躲到辉叔身后,避开李泽源的阴森目光。
“啧啧啧……”
秃鹫一般的李泽源咋舌感叹,“好!好!好一对恩爱夫妻!好一对慈爱父母!”
一边咋舌感叹,李泽源还一边用力鼓掌。
他现身之时,特意没有散发自身气场,威吓辉叔和小婶子,这才让辉叔与小婶子这两个普通人能够及时反应过来,做出动作。
不然的话,已经是八品极限武道修士的李泽源,不用现身,就能通过自身气血与气场,彻底震慑住辉叔一家。
别说行动了,想要呼吸都必须李泽源同意。
这就是大庸天朝历代皇帝,皆奉行太祖皇帝制定的政策,持续投入极大精力与代价保护底层百姓的原因。
普通人与修士,相差太过悬殊。
两者相比,就像鸡圈里的鸡与拥有鸡圈的农场主。
鸡是生是死,就在农场主一念之间。
“李……李管事……”
辉叔这时终于认出了突然间闯到家里,只一眼便让他妻子失去意识的人,竟然是沙河帮码头管事李泽源!
舌头打着颤,辉叔支吾了好一会儿,方才把话说利索:“李管事,如果我有哪里得罪了您,您冲我来。杀了我都行!只求您放过我妻子,放过我的儿女!”
一边说着,辉叔一边蹲下身,先将妻子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双膝一软,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