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码头上发生了什么事,既然已经照常来到码头附近了,就应该照常进入码头。
转头就跑,反而更容易出事。
就这样,两个人用慢上太多的速度走进了码头。
其他脚夫们也是如此。
一个个的,都不敢不进码头,又不想太早进码头。
码头上,管事李泽源毫无平日里的神气,像个孙子似的,耷拉着脑袋站在值房外面。
几个归属于李泽源管理的码头帮众,在他身后跪成一排。
整个码头的气压极低,只有呼呼吹过的风声与哗哗河水流动的声音。
没有货船停泊卸货!
早就进了码头的脚夫也好,正在进入码头的脚夫也好,码头及附近的沙河帮帮众们也罢,没有一个人敢在如此低压的情况下发出声音。
就连大口喘气都不敢。
好在使得码头变成这般的源头,坐在码头管事值房里的沙河帮高层,并没有一味地施压,却又不采取措施。
在最后一名脚夫进入码头以后,这名沙河帮高层从码头管事值房中走了出来。
陶铁学着辉叔的样子,循着原身的记忆,低下头,不去看对方长什么样。
大庸天朝爱护黎庶不错,律法森严不错,也确实时时处处都在保护底层百姓。
但是修行者总是有一些特权的。
弄出一两条人命,虽然也有麻烦,可总有罚酒三杯的办法。
陶铁可不想因为所谓自尊心,而无故搞出可能波及自己小命的事端来。
“李泽源。”
走出码头管事值房的沙河帮高层开口,发出清脆、动听但自有一股威仪的声音,“你管的码头,昨晚闹了水鬼,害了人命。斩妖司给了我们沙河帮一天时间,让我们自行处理,我给你一上午时间,让你自行处理,你能不能处理好?”
显然,这名沙河帮高层,正是沙河帮帮主的独生女,整个沙河帮的大小姐。
“能!属下绝对能!”
耷拉着脑袋的李泽源猛地抬起头,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属下要是一上午连个水鬼都处理不了,大小姐就把我的脑袋摘了当球踢。”
沙河帮大小姐没有多说什么,扬长而去。
随大小姐而来的青衣帮众马上动作起来,开道的开道,护卫的护卫,很有一番排场。
与其他脚夫们站在一起的陶铁心里这时嘀咕起来。
“水鬼?”
“真的是鬼魅,还是水猴子?”
此方世界,人、妖、魔、鬼、怪杂居。
随着大庸天朝的建立,人族走到最鼎盛的阶段,却也无法彻底肃清寰宇。
妖、魔、鬼、怪,仍层出不穷。
故而大庸天朝设有多个针对妖、魔、鬼、怪的衙门,其中最为忙碌的,当属斩妖司与除魔司。
涉及妖、鬼的,归斩妖司管。
涉及魔、怪的,归除魔司管。
这个码头是沙河帮从县衙手里承包来的,有用以盈利的权利,也有保一方安宁的义务。
昨晚不知为何闹了水鬼,害了人命,自然要先由沙河帮自行处理。
若是处理不了,或者处理不好,让斩妖司介入,沙河帮免不了要出一番血,才能喂饱斩妖司,喂饱县衙。
李泽源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更明白事情的急迫性,因而眼珠子骨碌一转,就想用最直接的方式钓出水鬼,正面击杀。
水鬼嗜好拖人下水替死,还有什么方式比丢个诱饵下河,来得更直接呢。
问题在于,丢哪一个人下去当诱饵。
李泽源转过身,环视跟着自己但没个卵用的下属,却又冷不丁想起,昨天还泽源哥、泽源哥喊个不停,今天却连一句好话都不肯替他讲的秀秀。
“贱人!”
咬牙暗骂一声,李泽源的目光忽地看向与其他脚夫没有什么区别的陶铁。
“你。”
李泽源伸手点了点陶铁,“你下河诱水鬼出来,本管事赏你十五两银子!”
霎时间,码头上所有人的目光顺着李泽源手指的方向,看向陶铁。
十五两银子,够娶好几个婆姨了。
这买卖划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