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朱慈烺却是直接摇头道:
“局势崩坏至此,哪里还有什么千万不可的?我是大明的皇太子,就算战死沙场,也绝对不做苟且偷生之事,本宫和一路追随,出生入死的诸将士,本就应该同生共死。”
要知道,李邦华虽然德高望重,但在这乱世,如果遇上了硬茬,份量还是不够的,但是如果是他这个皇太子亲自出马,对方或许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毕竟,这个时代的纲常法纪,早就根植人心,皇太子的身份虽然不能百分百有效,但一定比李邦华这个前兵部尚书有用。
李邦华的作用,主要是在不刺激那些乱兵的前提下,试探出他们的忠心。如此一来,朱慈烺才好决定是不是要亮明身份。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作为这支护卫小队的实际统帅,必须要拿出气魄来,不然如何能让这些将士为自己效死,杀出一条血路?
朱慈烺不是冲动的人,更不是缺乏勇气和魄力的人,曾经的军旅生涯早已经将他的勇气,魄力和耐性都磨砺出来了。
“殿下......”
李邦华原本还想再劝,但话到嘴边,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朱慈烺说的没错,局势崩坏至此,哪里还有什么千万不可?
而周世显,常登贵,林昌峰,林昌平几人,早就被朱慈烺说服了。或者说,朱慈烺这几日来的表现,早已经在他们心中确立了不可撼动的威信,他们相信眼前这个年轻的太子。
两人说话间,常登贵和周世显手下的士兵全都已经披好两层甲,在朱慈烺四周摆开了阵势,而四面合围的京营溃兵,也已经来到了距离他们两百多步之外的地方,
不过,这些乱兵并没有直接发起进攻,而是缓缓停下来整理了一下队伍。几个全副武装,头领摸样的军官,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什么。
他们虽然占着兵力优势,但除了马多之外,武器装备其实不如朱慈烺麾下的护卫,特别是做不到一人双甲,自然不敢轻易搏命。
这一点,完全在朱慈烺了预料之内,剩下的就看对面的胆识,以及他们的应对了。
“好了,孟翁,时间紧迫,多说无益,按本宫的命令来。”朱慈烺厉声肃目,不怒自威:
“一会本宫扮成五军营的百总,和林昌峰,林昌平同你一起过去。本宫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的胆子!”
“微臣遵命!”李邦华闻言,当即拱手拢袖,弓腰以对。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如此胆识气魄,如此少年英豪,居然是大明的皇太子!
活了七十年,宦海沉浮几十载,可以说是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的李邦华,在满朝文武,衮衮诸公中,都可称之为“忠烈”的李邦华,却第一次不知道自己是该欢喜,还是该悲叹。
一方面,有如此英明神武之主,大明终于是有救了!
可另一方面,想到如今的局势和自己的一大把年纪,他又不由得生出几分悲凉来。
若是此君早生二十载,这天下间的宵小如何猖獗至此?东虏又怎会肆虐辽东数十年?千百万黎民又如何艰难困顿,流离失所?
若是自己晚生二十载,又如何不能辅佐明君,征战沙场,封狼居胥,恢复先祖荣光,教那胡马不敢度燕山?
可惜啊!
很快,朱慈烺便披上两层甲胄,手中也换上了一柄打造精良的厚背戚刀,看着对面迟迟没有行动,他随即示意常登贵派人前去交涉。
而不出他所料,对面在听到这是兵部尚书,左都御史代天子南下巡视的队伍之后,几个领头军官之间,当即就出现了分歧。他们在表明自己是三千营的兵马之后,还主动提出了要见一见李邦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