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食过后,奴隶们可以休息一会,众人难得有一点自由活动的时间,不过活动区域只限于哨站附近已经砍伐出来的空地。
那隶臣估计受打击了,自进入哨站后就没露面,家奴和士兵正在做饭,一个半米高的大陶罐架在火上烧,一群人都围着火堆聊天。
人类看守的非常松懈,但边界上却有七八条大狗在不停逡巡,野外又到处是猛兽和食人野人,逃跑完全是自寻死路,所以没人敢起逃跑的念头。
奴隶们散在各处,只有少数几人躺在地上睡觉,其他的都四处游走,寻找着可以吃下去的东西。
主家只给奴隶很少的食物,根本无法维生,大部分的食物都得靠自己在野外劳作时获得,好在这个时代的中原地区气候温和潮湿,植被茂密,生物繁盛,随便找点东西垫肚子还是比较容易的。
野菜浆果,草根树皮,鱼虾螺蚌,蛇鼠虫卵等物,只要吃不死人,都会被塞进嘴里,不过眼下这种环境,小动物早惊跑了,除了吃草,也只能挖蚯蚓捉虫子了。
聂伤一直吃不下虫子,没有去找,躺着嚼了一会树皮,感觉身上黏糊糊的难受,便走到路旁的小溪边洗漱。
其他奴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除了被雨淋之外,从来不洗澡,身上的污垢像盔甲,头发像拖布,个个都黑脸白眼,如非洲人一样。
这种破罐破摔的心态聂伤很清楚:都成奴隶了,随时都可能死掉,混一天是一天,洗什么澡呀,屁股都没必要擦!但作为一个贵族并后世人,哪怕下一刻就死,聂伤也会让自己干干净净的。
稍微清洗了一番,又装满了一竹筒水,用木塞堵好筒盖,看着潺潺流水,忽然灵光一闪:“这条溪正好从斗耆候家门口不远流过,可不可以用它运输木材呢?”
他心中大喜,急忙跳入溪里仔细探查,却发现水只到膝盖位置,又仔细回想了一下路过时看到的整条溪的情况,失望不已:“水太浅,溪太窄,又太曲折,不但浮不起木材,还会陷在泥里。”
尽管失望,还是不愿放弃,想再往前探一探,忽然听到一阵低吼,抬头看到一只黄狗趴在溪水对面,警惕的盯着他。
“我……不逃,就往前走走。”聂伤堆起笑脸向前指了指,又朝它讨好的吹了个口哨:“嘘。”
“汪呜!”黄狗好像受到了侮辱,一下怒了,做出要攻击的姿态。
“狗东西!”
聂伤招惹不起,急忙提起竹筒逃离这里,回到坡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闭目思索。
“伤,看我找到不少吃食。”
眇老走过来,把手里的蚂蚱、毛虫、蜗牛、甲虫等物放到旁边的树桩上,接着老实人也凑了上来,把自己所获贡献了出来,一起招呼聂伤来吃。
聂伤眼皮子都没动一下,眇老摇摇头,二人便自己捡着吃,咬的‘滋咯滋咯’响,听的聂伤直反胃。
……
休息时间很短,那隶臣从木屋出来时,奴隶们又开始劳作了。
这次果然轮到甲棚运输木料,甲棚群奴都苦着脸,站在自己刚削整好的木料前面发愁。
正如聂伤所言,乙棚力量还在时都落得那幅凄惨模样,他们已经累个半死,再去扛木料,下场岂不比乙棚还惨?
“啪!”
“看什么看?还不快动手!”
隶臣阴着脸在一旁看着,家奴们忙挥动鞭子抽打喝骂。
“来来来,都来。你你你,过来扛这根。”
乌鼬手忙脚乱的揪住一个个瘦骨嶙峋的奴隶,把他们往木料跟前推,众奴隶无奈,蹲下身子抱住木料痛苦的发力,勉勉强强举了起来。
聂伤混在人群里刚抱住树干,忽然想起曾经见过的一个场景,稍稍思索了一下,便松开手站了起来,对那隶臣叫道:“大人,小人有运木良策献上。”
“嗯?”那隶臣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略一沉吟,招手命他过来,问道:“有何良策?”
聂伤解释道:“木料粗`大,人肩窄小,众人以肩托举,肩膀高低不一,疼痛且难以受力,不如用绳索加细杠来抬,既省力又便于行走。”
隶臣一时没听懂,便道:“且先示范与我看。”即刻命人拿来麻绳,又按照聂伤的要求找来了几根手臂粗的树枝。
就见聂伤把绳索截为四段,在木料上套好,又用树枝穿在绳索上,然后叫来八个奴隶,两人抬一杠,很轻松的便把木料抬了起来。
隶臣瞧着不错,急忙又命试着走几步。
用肩膀扛木头,要把木头举的很高,而这样的抬法则是把木料放在低处,刚刚离地而已,不论行走、转向、停放、上坡、下坡都很方便,果然比抗在肩膀上轻松多了,而且还不会有伤人的危险。
“此法甚好!甚好!甚好!”隶臣见状大喜,不住嘴的叫好。
转过头,又不满的质问聂伤:“你有此良法,为何不早献上?”
聂伤忙道:“此乃小人刚才想到的办法,一得之便急忙来献。”
“嗯,好好好,非常好!”隶臣心中喜悦,竟然失态的在聂伤肩膀上拍了两下。
看到周围家奴和贱奴的奇怪眼神,他反应过来,又板起脸,摸过聂伤的右手在身上擦了擦,给几个家奴下令:“以后皆按此法搬运木料。速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