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深深,树木茏葱,阳光斑驳,两个人相距不过几步远的距离,互不相让。
叶舒睿看着纳兰晚有恃无恐的样子,气着气着竟然气笑了,也不强拉她进去,将身子一斜,靠在门柱上,问道:“晚晚,每每对着我你都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怎么对着肖谷就能谈笑风声,你来告诉我,这是什么道理?”
这并不是叶舒睿一开始就想问的话,但也是他确实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不是我的谁!”纳兰晚翻了个白眼,心想她能告诉傲娇的混世大魔王肖谷比他好多了吗!待人温和、谈吐风趣,最关键的是从来不霸道强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只这一条就比他好十万八千倍!
叶舒睿容色沉了下去,盯着纳兰晚,眼里再不是星海灿烂,而似厉着风霜,微带嘲讽,“不是你的谁吗?你别忘了,你我之间还有着婚约。一日未取消,你都是本王的未婚妻。”
不疾不徐的语速,听不出什么喜怒,但纳兰晚知道这人是气怒的。这人对她大多时候都是平和的,一般只有生气恼怒的时候才会自称本王。
“那也要我承认才行,只要我不愿意,将军府也不会承认。”这是纳兰晚第二次当着叶舒睿的面表明不愿意嫁他。
是了,纳兰将军上门退婚那次就说过,“小晚的意思就是整个将军府的意思”,这句话言犹在耳。
眸色深深,又再深了几许,叶舒睿抿唇,道:“你不承认,将军府不承认,又如何?只要婚书一天不退,你就不能嫁给其他人,我们就这样耗着吗?本王耗得起,你耗得起吗?”
这个时代的女子,十五岁及笄礼过便可嫁人,拖到十七八岁就算是老姑娘了。如今,纳兰晚芳龄已是十六岁,与她同龄的许多女子都已嫁为人妇了。
叶舒睿承认,他这一番话说得极其混账,可是对着纳兰晚的油盐不进,他觉得他更混账的话都说得出口。
这回轮到纳兰晚被他气笑,她可不是规规矩矩的古代人,上一世的思想才是她亘古不变的世界观。嗤笑一声,纳兰晚轻飘飘的声音传进叶舒睿耳朵里,“耗得起吗?自然是耗得起的,我纳兰晚若是没有遇到心仪的男子,就是终生不嫁又如何?倘若遇见两情相悦的伴侣,又岂是一纸婚约能困得住的?”
轻飘飘的声音,听在叶舒睿耳里却掷地有声。从来没有女子这样藐视伦常胆大包天!叶舒睿眼中涌上一团黑雾,层层迷蒙,想拨开却越发深沉浓郁,此时此刻,他承认,他从来没有看清过眼前这个女子。
不惧孤独终老人言可畏,亦不惧离经叛道哪怕私定终身,只要对象是她心仪的那个人!她的话,他听懂了,也从来没有一刻,他那么希望那个人会是他能是他!
这样纯粹的感情,他不曾奢想过,多少年来,围在他身边的女子,又有哪个不是有所图谋?不是图谋他的权势就是图谋他的姿容,不是图谋他的财富就是图谋他的能力,要么兼或有之……
是以,他周旋在她们之间,逢场作戏,看似来者不拒,实则一个不纳!他厌恶这些人贪得无厌,也厌恶这些人爱慕虚荣,可是今天有人告诉他,只要遇见两情相悦之人,世俗礼法皆可抛。
“你怎知,我就不是那个人?”一句话,重重落进纳兰晚心间,泛起震荡的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