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州谢氏百年来诗书传家,出了不少一代名士。
但谢氏又不同于一般氏族的重文轻武,重仕轻商。对于族中子弟,向来都是因材施教、有教无类的。
族人可以尽数展现自己的才学,或在科举之路一骑绝尘。
亦可根据自己的擅长而寻求一份营生,有一个安身立命的本身。
所以连州谢氏一直都是一个百花齐放的繁荣状态。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咸丰元年,谢易知的祖父,谢乘风的出生。
不同于堂兄弟们满腹诗书,一心考取功名,谢乘风从小便展现出了惊人的算学天赋。
他好似天生就对数字极其敏感,族学中的术数学究都要思考一会儿的题,他片刻就能解出来!
原本如此卓绝的算学天赋,经商是最好不过的了。
但是谢乘风是谢氏嫡支一脉的嫡子嫡孙。
在极其注重宗祠传承的家族中,嫡子嫡孙要放弃科考这条‘正道’,而跑去经商这’旁门左道’?
在当时那个时代着实是惊世骇俗了!
所以,谢乘风自此便遭受到了祖父的厌弃和不喜。
即使拥有嫡子嫡孙的身份,也遭到了不少同辈兄弟们的打压……
甚至连其幼弟都因为自己的“不上进”而遭到捉弄。
因此,年少的谢乘风多次为自己的‘脑子笨’‘不上进’而懊悔过……
这样的憋屈日子,一直持续到谢乘风长大成人,第一次带着商队从日耳曼满载而归为止。
随着皇朝没落,新政权的建立。
出仕蒙荫子孙的发展路线显然不再顶用了。
而靠着走南闯北做生意而攒下巨富的谢乘风一脉,又再次成为谢氏族人追捧的对象。
旁落堂叔一脉已久的家主之位,则再次回到了谢乘风这一支。
从此以后,谢氏在谢乘风兄弟二人的带领下,凭借着他们过人的经商能力,让谢氏稳坐连州氏族鳌头之位数十载!
虽然权力更迭让家族更加繁盛,但是也埋下了不和的种子。
被赶下家主之位的堂叔一支一直伺机而动,妄图再给谢乘风一脉添堵!
这不,在谢易知继任家主后第一次举行的全族大会上,他们又开始暗戳戳的耍不要脸……
议事大厅内,谢氏一族各房有头有脸的人物齐聚一堂,把偌大的议事大厅坐的满满登登。
原本应该是族人融洽寒暄的场面,此刻却是鸦雀无声。
大厅中央的地板上,并排的跪着4个衣着讲究的中年人,赫然是谢氏支柱产业的大管事们!
而此刻坐在上首的谢易知却不发一言,慵懒的端起他最爱的六安瓜片小口小口的饮着。
气氛越来越凝重,终于,一道粗嘎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我说大侄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说话的人是谢乘风堂叔一脉这一代的话事人,谢敬尧同辈的谢敬山。
“他们都是我们谢氏一族的老人儿了。
你刚当上家主,他们就这么被你不明不白的赶出去,这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说我们谢氏不仁义?”
此刻他脸上带着吊儿郎当的微笑,浑浊的眼睛中透露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原本一直垂着头跪在地上的四人,也不约而同的开始哭天抢地的大喊冤枉。
“老爷啊!你在天之灵要替我们做主啊!
我家两代人为谢氏鞠躬尽瘁,您这才走了多久,我们就要被扫地出门了啊……”
看着哭喊的最大声的是绸缎庄的吴管事。
谢易知放下手中的茶盏,从站在一旁的库金手中拿起一本账册,直接扔在他面前。
吴管事的干嚎戛然而止,他不明所以的拿起地上的账册翻看起来。
刚把第一页看完,他原本红润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无比!
旁边的几人看着平时最爱挑头的吴管事哑火了,偷偷的互相交换了眼神。
不等等他们继续眉来眼去,互通更多消息,只见三本账册也扔到了他们面前!
随后听见谢易知清冷的声音传来:
“看看吧,这些是你们中饱私囊的往来账册。
里面一笔笔都写的很清楚,不要试图狡辩,我不想听。”
几人连忙翻开账册,随着一页一页的翻阅,他们头上的冷汗越冒越多!
终于,掌管谢氏酒楼的张管事率先求饶,他伏在地上痛哭到:
“家主!都是我一时猪油蒙了心!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还请家主开恩呐!”
随着一个人的崩溃,其余几人也依次的开始痛哭求饶。
谢易知翘着二郎腿,手肘搭在旁边的八仙桌上,手掌撑着下巴。
看着下面四个刚才还颇为硬气的管事们,此刻哭的像几个200多斤的孩子,眼中毫无波澜。
“大侄子!你老子尸骨未寒,你就清算这些家中老人儿,就算他们犯了错,也得看在他们伺候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谢敬山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再次响起,话语中的恶意昭然若揭。
他就是要恶心谢易知,并且让他把苛待下属的罪名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