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服白出现之后,毫无疑问成为众人的主心骨,这位可是神官,是老爷,听神官老爷的话是理所当然的。
用伐山之术堆起碎石,将石室的门堵死,告诉他们哪儿都别去,就在原地呆着。
陈启文除外。
苏服白和方舀坐在后一辆独轮车上,陈启文坐着前一辆独轮车,双方相距……不知道多远。
视线中都是平面,好像在一幅画卷中,杂乱的线条堆积在一处,他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碎石,哪些是独轮车,哪些是陈启文。
“我和方神官身上都有一块会反光的东西,就是神骨,宣医师和雷猛身上也有,你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他们,必须在我和方神官之前发现,并提醒我们。”
“如果是我和方神官先看到,我们就会发疯,这里所有的人,包括你在内,全都会死。”
陈启文也是顶着杂粮饼,披着衣服,他瞪大眼睛左右观望,然而无数裂纹充斥在白光之中,就像一张白纸落下无数墨痕,难以找寻。
时间久了,不仅眼睛又酸又胀,视线一阵阵恍惚,飘荡,无法分辨远近,也就无法聚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地方,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陈启文险些从独轮车上一头栽倒,连忙抓紧车架,稳住身体。
“两位神官老爷,我,我什么都看不清。”
他带着哭腔,声音嗫嚅。
“要你有什么用,看不清楚就喊,说话也不会?大声的喊,喊到宣医师和雷猛听见为止。”
方舀斥骂。
视线的尽头,那些错乱的线条中传出声嘶力竭的喊叫,鬼哭狼嚎。
方舀打个哆嗦又要骂人,被苏服白制止,“你害怕,他也害怕,这样的环境下谁能不害怕!”
无意中的一瞥就有可能带来死亡,偏偏还无法闭眼不看,无垠又狭隘的空间,支离破碎的视野,车轮的每一次转动、碎石的每一次翻滚都是惊心动魄的。
“两位神官,我听到雷医师的声音了,他问是不是你们。”
“我是陈启文,我在替两位神官老爷探路!”
陈启文的声音听不出是喜还是悲,似乎被吓到了,工作倒是尽心尽责。
“……两位神官,雷医师让你们千万别过去,他说他和神医在一起,神医,神医疯了,你们若是过去大家都会死。”
这会儿听出来了,是悲,恐惧又慌张,希望破灭后的悲凉。
在这诡异的环境中,神官、邪祀似乎连自己这样的凡夫俗子都不如,还能指望他们带着自己逃出升天吗?
陈启文越想越绝望。
不需要雷猛发出警示,知晓对方就在前面,独轮车早已停下,并且缓缓后退,苏服白眼睛往上看,努力将视线错开,避免意外的发生。
“宣医师真的是疯了,可是,可是不对啊,他若是疯了,就应该呓语发作,悲毁灭吞噬,两人都已经死了。”
方舀低声自语,想不明白。
苏服白高声喊道:“你问一问宣医师现在是什么状况,山洞中的异变是不是他所为,雷猛有没有办法解决。”
陈启文将他的疑问高声传递过去。苏服白竖起耳朵,只能模糊听到一些动静,肯定是人在说话,然而混杂在碎石噼里啪啦的声响种,又距离遥远,听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