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楚正凌自己都懵了,什么鸟歌剧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但自己居然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
听到这样的答复,面具人松了松不存在的领结,深呼出一口气,楚正凌感觉到他出现了不该有的紧张,就像是一个初次登场的孩童。随后他挺直腰背,双手悬停于钢琴上。
“第一幕,名为《在山魔王的宫殿中》,作曲者爱德华·格里格。”
一段低沉的、带着点调皮的音节从他指缝中滑出,让人一听就有点想发笑……楚正凌没想到他前面说得那般沉重,却选择以这样的诙谐曲调作为开场。
他也没想到音乐会这么有画面感,滑稽的小调仿佛是汤姆猫唐老鸭之类的卡通角色蹑手蹑脚地走在洞穴中,生怕吵醒了一旁沉睡的野猪巨人。
但他很快笑不出来了,随着音节重复了几次,一种新的乐音加入了演奏……面具人身后突兀出现了一个手持大提琴的人,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看不出性别,背后一双涂抹了金色粉末的翅膀。
小提琴的声音像利刃一样拔高了整体音调,随着节奏越来越快,圆号手、鼓手、长笛手……长着金色翅膀的乐师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加入了表演,让这首曲子从钢琴独奏彻底变为了交响乐的盛宴。
面具人的唱词都开始变得急促,楚正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在咄咄逼人的高潮中,他有种自己朝着出口逃窜,巨人就在身后追逐的压迫感……忽然,锣鼓齐响,风格又重归诙谐,十秒后,结束得干脆利落,却又带着无尽的悬念。
“第二幕,李斯特的《爱之梦》。”
男人只迟缓了片刻,便马不停蹄的开始了下一场演出,琴声与前一首的风格大相径庭,强弱音温柔地交错,此起彼伏,如同夜晚的薄云一般轻惬,楚正凌都觉得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下安稳睡去。
或许是刻意如此,即使最高昂的部分也只如同雨点在莲叶间的蹦跳,又像恋人间的最后一舞。男人悠远的嗓音不再成为主体,而是变为对琴声隐隐约约的附和。虽然名字叫爱之梦,但楚正凌却听出来丝丝缕缕悲伤的意味。
“第三幕,《女武神的骑行》,来自我最钟爱的歌剧家瓦格纳。”
一开始就是绵密的叮铃声,似是系在骏马脚下的铃铛。继而洪亮的铜管乐器奏响战争的号角,冲散了一切悲怆的哀鸣。
整个礼堂都仿佛置于一片宏大的战场上,武器在伴着电光闪烁,怪诞的笑声与雷鸣混为一片,宛如有英姿飒爽的瓦尔基里们正骑着飞马驰骋在天空上,她们寻觅到阵亡的英雄便会献上一吻,并将其带到永恒享乐的英灵神殿之中。
但就在楚正凌被这昂扬的交响曲弄得心潮澎湃,恨不得骑着自己的小电驴上战场时……音乐却戛然而止,像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他抬头看去,台上所有人都瞬间停止了手上动作,如机器木偶一样分毫不差。
“第四幕,莫扎特临终的安魂曲,《震怒之日》。”
紧接其后,面具人没有做出任何解释便继续推动进程,更多戴着面具涂抹金粉的人凭空出现在台上,他们聚拢一处,在恢宏的交响乐下共同咏唱起了凄美的圣歌。
楚正凌只听出这情感中饱含矛盾,但他不知道,这其中交替浮现的是对圣灵崛起的期待与灰飞烟灭的恐惧,一如曾经的人类设想自己面对的最终审判日一般。
“第五幕,只有他,只有这首交响乐足够作为结尾……贝多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