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相互看了一眼,只见史可法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这个高杰可是立帝的新变数啊,诸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提议咱们继续拥立潞王为帝,趁早稳定朝政才是重中之重。”张慎言率先开口说道。
“高杰此降贼胆大包天,自己丢了江北四镇最重要的徐州城,一声不吭直接截了福王的马车,要是他迷途知返也不可再次任用。”姜日广接着说道。
“姜大人说的是,但是高杰怎么处理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这要看马士英如何处理这个叛贼,不过按照马士英的性子他现在恐怕也管不住高杰。”高宏图接着说道。
钱谦益一直观察着史可法对他们话语的反应,可是史可法宛如一尊佛像好似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立福也好,立潞也罢,诸位,两位亲王都是皇室血脉,这几日我也想清楚了,无论立谁我们都是大明的臣子,都应该为大明鞠躬尽瘁,再说了立谁的主动权根本不在我们手上…”钱谦益冲着史可法笑了一声,“史将军我说的对吗?”
史可法笑了一声,“钱大人说的对,无论立谁都是我大明君主,我们作为臣子的遵守君臣之礼,忠心辅佐便是。”
其他三人见到史可法这样说辞瞬间来了火气。
“史将军,你别忘了咱们几个当初是怎么骂福王的,马士英可是也收了我们的信件啊,马士英现在根本管不住江北四镇的总兵,他就是个墙头草,要是真立了福王到时候咱们可就别想在朝堂上有话语权了!”
“高大人说的对,现在不是立谁为帝的问题,兵权不在皇帝手中,那立了福王也成了傀儡,史将军你可别忘了,马士英和阉党的阮大铖可是好友,要是他手握兵权入阁,那咱们大明可就真的亡了!”
“史将军,这阮大铖什么人大家都清楚就是个彻两面三刀毫无担当的东林叛徒,因逆案被贬为民,搞不好他早就和马士英联系上准备重新入朝呢。”
见史可法没有回应钱谦益接着说道,“史将军,你听听,要是再犹豫不决,高杰那小子真把福王送了过来,到时候这朝堂可就成了阉党复辟大好机会,咱们都为官多年,史将军您应该明白其中利害关系。”
史可法当然知道其中利害关系,他张口说道:“诸位,要是高杰真的一意入驻金陵那就是他的末路,高杰不是傻子,我十分清楚他想干嘛,他无非就想寻一城池保住自己的位置,马士英已经派人联系高杰,他大概率放走福王,咱们这时候要是把潞王从扬州接过来,事情可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到时候可就不是简单的定策之功的谁是受益者的问题,咱们就成了叛君之臣,这罪名你们担当的起吗?”
现在目前的局势是江北四镇在已经准备立福王为帝,要是他们东林党趁高杰劫福王之乱扶持潞王上位,那他们就成了众矢之的。
江北四镇总兵力在十万左右,他史可法手里能作战的士兵只有三万,左良玉距离他们太远一时半会也赶不到金陵,左良玉要是出兵那可不就是立谁的问题,恐怕整个金陵将会成为这些拥兵自重将领的战场。
“大明在这时候不能乱啊,诸位,要是咱们在立帝的事上争论不朽甚至引起争夺,那北面的贼寇就有了可乘之机,真到那一步,大明半壁江山恐将不保,这才是我们最应该考虑的问题。”
三人沉默不语,史可法说的确实有道理。
“史将军,你不要忘了,让大明的武将独揽朝政,那将是我大明的末日!”高宏图厉声喊道。
高宏图曾担任南京兵部侍郎一职,他见识到太多不服管教拥兵自重养寇自重的明将,虽然这一切归结于朱由检昏招频出,大明国库空虚,袁崇焕、卢象升、孙传庭死后他们大明再无可扶大夏之将倾的武将。
“史将军,高大人说的不无道理,江北四镇的武将根本毫无忠心可言,现在不是洪武年间,有太祖皇帝那般雷霆手段能压制住这些武将,马士英临时反水就足以证明他根本无法控制江北四镇的将领,福王若是登基,他们能统一战线齐心平寇复我大明江山吗?”
“钱大人,你说的太对了!”高宏图激动地站起身,“先帝已逝,大明只剩下半壁江山,再让这些武将胡闹下去,大明就真的落入贼寇之手啊,你我若是身死,到了下面如何面对大明的列祖列宗?我们难道真的要做亡国之臣?”
史可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诸位,不要总把事情总往最糟糕的方向想,讨伐贼寇要做,光复大明更是吾等毕生为之奋斗的责任,目前局势唯有齐心才是最重要的。”
“史将军,李自成可是已经山海关在握,吴三桂被逼无奈投了满清,诸位同僚你们说说下一步李自成是继续北上还是南下呀?”
“李自成狼子野心,在京城杀了十几名降将,他对大明那是恨之入骨呀,他必定会挥师南下,留给咱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史将军!”
钱谦益说道:“史将军,您早年间可是跟随卢将军围剿贼寇,屡战屡胜,您要是能够主持大局,我大明江山何愁不复啊?”
说起卢象升史可法心中一揪眼眸里泛着泪光,他记得当初杨延麟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找到他的尸体时,其盔甲之下还穿着麻衣孝服,卢象升直至战死为父守丧之期还未满。
卢象升死,天下为之震动,百姓哭声更是不绝于耳。
史可法擦了擦眼角得泪水缓缓站起身看向众人。
“诸位同僚,你们今日之言史谋会慎重考虑。”史可法看向院子里的灵堂,“请诸位移步再为先帝上一炷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