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死?”
“人都会死。”
“我已经快二百岁了,依靠仪式续命,顶着诅咒的煎熬,抗住无比的痛苦与空虚,在地狱里挣扎将近二百年。”
船长竖起金权杖,阿佛洛狄忒已投下阴影,等到衰老的人子彻底步入永恒静谧的渊暗,收走他的魂灵。
“一切看似荒诞的决策都有其来源,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维泽姆也不是一开始就手握无尽权力。”
“维泽姆的先贤们手握财富,每个午夜都在诅咒与仇恨里不得安眠,谋划出一个个计划,然后去尝试和实施。”
“我们曾亲手建立庞大辉煌的罗马,也曾漠然注视君士坦丁堡的陷落,每代先贤都在竭尽所能的去探索,寻求最好的办法。”
“阿喀琉斯号的失败不可避免,那是我人生的污点,致命失误,但我同样看到希望,从你的身上窥见辉煌的影子。”
“我快死了,所以我来到这里,为你铺平最后的道路,杜绝一切隐患,哪怕献上魂灵,倒悬千年。”
“……我出去走走。”罗素丢下权杖,打算只身离开指挥室。
一切的变化太快,他最初甚至以为自己只是找个当服务员的工作,结果罗马领袖的冠冕马上要落到头上。
“你当然需要走一走。”船长掩嘴咳嗽,“你得看看如今的世界,所有人都在狂热,准备迎接一个新的时代。”
“我们将普及巫术和仪式,教育孩子们也学会祭神的办法,大坠落已经完成,牲畜的灵魂也能用于献祭。”
“法律将会无比严苛,罪人们将会被剥夺魂灵的自由,被狂热民众推上祭神的火焰,道德也将因此拔升。”
“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杀死树王,从痴狂的愚人手里夺来金枝,为你破除诅咒,再用神药救活你的父亲,断绝所有忧虑。”
“我们需要一个无畏的领袖,伟大的英雄,而不是存在弱点的阿喀琉斯,谁也不知道毒箭会从哪里射来。”
“……或许吧。”罗素合上门,老人独处,阿佛洛狄忒的香桃木纠缠脊背,将苍老肉体变成枯枝般脆弱,像是阴暗墙角等待垮塌的朽木。
“我们未来的领袖,谈的如何?”
拉齐奥立刻迎上来,中年军官显得格外兴奋,就连远方的同僚们也忍不住向这里投来视线。
“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罗素竖起手掌,示意狂热的人们不要接近,他尚且无法接受这种变化。
“当然,英雄往往都会遭遇意想不到的巨变,但他们往往很快都会接受——我相信你也是这样的人。”
拉齐奥拦住众人,为认可的朋友疏散一条向外的道路,顺便给他指出哪里存放的车辆可以取用。
“对了,我建议您带上一队士兵随行,免得哪个不开眼的狂徒对您开枪,纵然半神拥有过人的勇力,子弹撕咬皮肉时也会感到疼痛。”
“不用。”罗素瞥了眼肩上的猫头鹰,还有尾随自己的金角鹿,脊背上的香桃木也在隐约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