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姜看向众人,说:“我知道,这一次,大家多多少少都因为无名受了伤。你们的心里有害怕,有恐惧,想过除掉无名。但我想说,这并不是无名一个人的错,作为他的义父,我也有责任,若是要责罚,应该连我也罚,是我监管不周,才发生了这么多事。”
无名一时惊讶地看向大姜:“义父……”
族人议论纷纷。
大姜缓了缓,又说:“无名的确捅了不少篓子,但不得不承认,没有他,我们早就被朱厌害死了。”
“帮了忙是不错,可是他一旦发作起来,连自己人都会被伤害,难道就不管管吗?”有人问。
他们当然清楚,是无名灭掉了朱厌。但现在没有了朱厌这样的祸患,他们自然会害怕无名。
不管大姜说得天花乱坠,他们也无法把无名当成普通少年。
“是的。”大姜点点头,“但为人父、为一族之长让我责罚无名,我都不忍心。经过这些日子的深思熟虑,我做了一个决定,让无名去寻找亲生父母。”
霎时底下闹哄哄一片。
无名亦是惊讶:“不,我根本不知道我的家在哪儿,我不想离开义父,拿绳子把我圈起来吧,圈起来,我保证不再乱跑了。”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可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以保护你的名义,一次次做伤害你的事,是时候放手了。”大姜难过地说,“是阿艺提醒了我,你本该是翱翔九天的鹰,却被我用麻绳困在方寸之地。我既不能让你丰衣足食,又不能为你找到生身父母,你应该去更辽阔的世界看看,或许终有一天,你可以找到自己的来历。”
“义父……”无名声音哑了。
大姜也很难过。
阿艺这才意识到,大姜虽然往无名身上刺了一刀,但如果能选择,他宁可那一刀刺向自己。没有人比他更想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然而,大姜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局限性,他不能以求和平的名义让无名和自己受苦。
“义父,你决定了吗?”无名忍不住问。
大姜拍了拍他的肩膀:“嗯,我首先是一族之长,然后才是你的父亲。”大姜指着阿艺一行三人说:“他们是从异世界流浪至此的旅行者,或许你跟着他们,能有意想不到的奇遇。”
经历了无数的思考,大姜才下定决心放手。
他无法成为无名遮风挡雨的羽翼。
良久,无名才说:“我知道了。”
无名向后退了三步,郑重地跪谢大姜:“义父保重。”
大姜没有领情。
但等无名真的要离开了,大姜又忍不住说:“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记得报出我的名号。”
但这一次,无名没有转头。
如果大姜可以看到他的表情,便知道无名的眼眶红红的,就像被抛弃的孩子。
他好不容易靠了岸,现在又被迫流浪。
和吃饭都嫌他胃口大的罗立相比,阿艺对加入冒险队伍的无名并不排斥。
也许,当真能在冒险途中,为无名找到生身父母。
阿艺一行三人在姜氏部落吃了一鼻子灰,收拾行囊,又踏上了旅程。
阿艺原来以为无名和他们一样,是从其他元宇宙流浪到大荒的穿越者,但得知他不过是从水上漂流而来,便放弃了找他打听身世的想法。
铃山而今没了山神,大姜自然要想办法迁移。阿艺提议继续翻山越岭,看看能不能遇到去过大荒尽头的人。
出发之前,大姜送了无名一套新衣,用朱厌皮毛做成的大衣和长裤,还有一双用于远足的皮鞋。
待大姜走了,无名才对阿艺一行三人淡淡地说:“我加入你们,并不仅仅是为了寻找我的来历,也是为了不给义父添麻烦。不过,阿艺救了我的命,遇到了危险我也会出手帮忙。至于你……”
他瞥了眼罗立,便不再说了。
罗立临阵逃脱,争强好胜的行为,早就让无名对他打了负分。
罗立则坚持认为,阿艺请外援打败朱厌,并不算真的赢了。下一次,他绝对能赢阿艺。
罗立把自己做的引雷的风筝背在身上,盘算着继续寻找矿石制作电池,给自己的设备充电。
阿艺才没有打赌的心,他只是焦虑,他们在姜氏部落耽误了很多时间,必须尽快找到离开大荒的办法。
他眉头深锁、心事重重的样子引起了无名的注意。无名假装不经意地问:“你怎么了?”
阿艺说:“不知道大荒有没有像我们一样的流浪者,哪怕能找到山神也行,我很想离开大荒。”
“离开大荒的办法我的确不清楚,但我听过一个关于大荒的传说,你有没有兴趣听?”无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