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维拉并不喜欢这个提议。
她习惯于锦衣玉食,在努亚堡的生活平静而快乐,最艰难的任务就是抓住会飞的康赛豪,最大的烦恼不过是在盘丝洞般的宫廷里躲着要抓着她学习识字的女爵。
哦……还有百般功夫编织花言巧语骗过那个石头管家,以及哀求她为自己的逃课、偷东西、打架向女爵求情。
无忧无虑的生活的行将离去让她产生了巨额的危机感。
“你必须继承!倘若你对继承无感,那就做好打道回府去双榆城的计划。”
海信瑟斯以罕见的严厉眼神瞪视着小维拉,神情瞬间显得有些可怕到扭曲,语气里携带着无可置疑的斩钉截铁。
他看见那个绒精手上的动作慢慢停止了下来,表情冻结在精灵发怒的那一刻,眼眶噙着泪珠,感觉快哭出来了。
当一个人决定为退无可退的目标孤注一掷,赌上一切去破釜沉舟的时候,那只能是孤注一掷了。但是他不禁自言自语,也可以说是忧心忡忡,事情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他并不完全了解来龙去脉,只能凭借自己的察言观色,从只言片语中捕风捉影。这件事不是很难,从小的渗透着浓墨重彩的暴力的家庭生活能让他快速地从不利条件中汲取原委的一丝半缕。
另一方面,她的这个突然凶恶的形象,让他想起了自己那个酗酒、暴力、粗鲁的父亲——滥用权威。有些人唯一一次拥有权威就是当父母的时候。
海信瑟斯一直喜欢这样。当然,她是个名副其实的女爵,她已经习惯于当世界的中心并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其他人,不管别人的任何感受。
亚洛斯承认自己并不喜欢这种做派。
“我已经请求信使将这份即将生效的遗书递交给了鹿林公爵,由他与鹿林的法律来见证这份遗书的真实有效性。公爵会同意,其他贵族也不得不认可,我给他们的教训足够深刻。”
她扭头看向梳妆台前的火漆封印,湖蓝色的眼眸对文房四宝一一扫过,一张张干净的羊皮纸,还有搁置在一旁的浓郁墨汁与纤长柔顺的羽毛笔。
“如果你害怕孤身一人,那你就必须提早适应,没有东西经久不坏,没有人永远活着,快乐短暂、虚幻,还没有耐心,你必须学会长大。”
她的声音非常吓人,就好像是命不久矣的人发出的低沉嘶吼。
“如果你害怕届时到来的继承战争——只是最不乐观的猜测,瑞德塞拉斯的厄达克会帮你,反抗湾的十二人众会帮你,白际山的坚韧村会帮你,我也在试图和国王港甚至瓦利亚商行达成一些协议。”
她相信自己在鹿林的盟友,都是她用刀剑与魔法的帮助建立起来的友谊,所提及的盟友曾在捍卫子爵头衔的望林郡战场上助过一臂之力。
“最好的前景是,没人在乎那片荒废之地……”
这位精疲力尽的精灵的眼帘低垂下去,语调明显有点疲惫了。
“等等!”
小维拉显然不专心听,她发觉了呆若木鸡的亚洛斯。
“这不是亚洛斯叔叔吗?”
绒精伸出短短的手指向他,那根手指像腊肠一样胖,如同指向一个潜在的嫌疑犯一样,他刹那间觉得自己不该来这里,至少应该换个方式。
眼前的这一幕如果这不是噩梦的话,也跟噩梦差不了多少了。他被由于不给女爵回信的烦躁的心以及灰钥社的问题折磨得精疲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