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希望对面的人用那串能念一分钟的头衔来尊称自己会怎样——
念头一旦产生,就挥之不去,也属于是无独有偶,在他动脑思考前就存在,兴许以前的他绝对干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
海信瑟斯的注意力从天马行空的自我膨胀中转移到眼前的女人身上。
塞维亚是个较矮的瓦利亚女人,背部有点驼,显然是因为繁重的业务缘由导致的。她左脸有淤青,紫青色的。眼圈比克拉里奥总督的更黑,像两块黑不溜秋的煤炭焊在了眼睑周围。
这位消瘦的治安官努力做出严肃而尽职的模样,但话说起来却如同几日几夜没睡觉般——无精打采。
海信瑟斯指着牢门里的达莫队长——当然,现在他被革除了职位,沦为大家津津乐道的阶下囚,罪名是滥用职权,以及冒犯鹿林的灵视者。
他黑皮肤的面色毫无光彩,身形枯槁,躺在一圈稻草堆里,一动不动看着窗外的明媚阳光,一点也不复昨日的趾高气昂,也没有了队长般颐指气使的高高在上之态。
当监狱的大门开启的声响传入达莫耳畔时,海信瑟斯也出现在他视野里。这时候,他那茶色的眼睛才明显动了几下,证明着他还活着。
达莫想开口说话,却被监狱里唯一的同伴打断。
“嘿!我猜你是个船长,浑身散发着高贵的气质,我可是火眼金睛,一点差错都没有……你肯定是来接我的对吧?”
旁边牢笼里的男人显然激动万分,他试图爬起来,却被自己醉醺醺的动作绊倒。多次尝试后,总算摇摇晃晃地走来,脸上挂着期盼的笑容,眼神呆滞地望着他。
“瑞格列,你昨夜的差错还留在我下巴上,闭嘴!”
塞维亚面色阴沉地训斥道,朝醉汉投了一个凶巴巴的眼神,示意他噤声。醉汉耸了耸肩,把手放在铁栏上,轻微摇晃着。他的头也贴紧铁栏。
她向海信瑟斯快速点了点头,然后手忙脚乱地把牢门打开。
“你好,达莫队长。”
嘲弄的声音下,海信瑟斯微微欠身,伸出手,做出想握达莫的手的姿态,中途巧妙地变成了另一个动作——只是把空无一物的手放在达莫面前,没有后续。
“是你,你真的是灵视者——”
达莫惊恐地看向洛伊萨,洛伊萨没有做出回应,然后他又把头偏向稍稍叹气的塞维亚,他左右张望着,想求得帮助,但注定徒劳无功,这是显而易见的。
“不是我,也不是你。”
海信瑟斯嘲弄似的又伸出一只手,这只手上放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匕首,上面还带着青草与泥土的香气,不知道从哪里薅过来的。
那把又钝又破的匕首泛着清冷的光辉,它的来处是从死人堆里里还是从路边摊贩买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这个对他无礼甚至一度打算送他进入转轮的男人做出一个两难的选择。
“不要说鹿林的灵视者不够仁慈——”
他缓缓眯起眼睛,当双眼只呈现出一条狭窄的缝隙的时候,他压抑着怒气说。
“你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