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27个法术，如今只有7个法术所储备的精粹尚存，而依据他余下的6个等级法师职业，可以使用的却只有4个。

的确，如今剩下的力量不过是曾经繁星的些许湖面倒影。

无论基于现在如何窝囊或怯弱，他曾经都拥有着无可匹敌的滔天力量，甚至能够比肩众神——这并非吟游诗人的巧舌如簧，也绝非酒过三巡后的夸夸其谈，而是建立在众多惊人成就上的名副其实。

特别是在他屠杀郎歌世之后，他已然扬名立万，成为在鹿林自治领内家喻户晓的英雄，变成公爵也不得恭而有礼对待的大人物。

即使是狂傲不羁的巨龙与技艺精湛的大法师也要饮恨其剑下，屈从于他的魔典下。然而刚刚甚至还差点被当作海盗绞死。

伴随着俄撒斯在努亚堡破土而出之时，用于支撑施法的力量近乎丧失殆尽。

暴起暴落的熏天权势，与昙花一现的通天手腕，宛若幻叶果诱发的一场幻梦，短暂而令人窒息。

而更令人窒息是还有徘徊于视网膜上的“海信瑟斯的遗忘术”。

跟他的猜想别无二致，一定是自己选择遗忘了过去的大部分东西。关于灵视者身份的一切，曾经的冒险，往昔的经历，甚至是上一世的事情，都被桎梏于这个9环的法术里。

眼睛上的偶然的异物，以及耳畔轻微回荡的异响，像瘟疫般挥之不去，眨眼的漆黑瞬间就仿佛沉浸在梦魇里。

这与“海信瑟斯的遗忘术”定然有联系，而且有深刻的联系，这些东西一定很痛苦，很绝望，以至于让步自己宁愿坠向忘却的深渊。

他突然觉得自己重心不稳，似乎生病了，而且力不从心。

但是……必须振作起来，必须要振作起来，还有很多事情，很多他想知道的事情，必须要知道的事情。

他下意识握住自己的项坠——每次紧张他都会习惯性这样做。这颗精美的红宝石一直有种异样的魔力，予以久违的温暖人心的感觉的同时，能够将他从无止境的悲伤与自我怀疑中拯救出来。

“海信瑟斯？”裘狄推了推他的肩膀。

海信瑟斯快速撇过头去，抑制内心的苦闷，不让他们看见自己泄露的脆弱与怀古伤今的情绪。

他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与装备，并把郎歌世的魔典当做自己主要的使用魔典。

“我们去海怪之眼过夜吧，明天去总督府邸。”

天色全然是墨黑，国王港的灌木丛里响着蟋蟀的叫声，海信瑟斯看了看身旁的艾德尔和裘荻，极目远眺远处的建筑，迅速作出决定，就像初到饰金谷般的语气。

“还有，叫我灵视者。”

他打破所有的对自己的偏见，对裘狄说。

裘荻有些惊讶，黑色的瞳孔短暂地端详他略显憔悴的脸部。

“嗯，灵视者！”裘荻开心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