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诚沉声道:“若是不满,我不会把它列为解决方案之一。我真正不满的,是腐朽到无可救药的幕府啊。”
“慎言。”友近学面色一肃,半晌,又低声问:“中策呢?”
“中策是贵族之剑。”
“要有火枪,要有铁甲舰,要有一切他们有的东西,为此,可以舍弃任何东西,包括武士和自己的权力。”
黎诚悠然道,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友近学看着,居然是一条一条的法令。
黎诚一边写着一二三四,一边叙述着详细内容。
“各大藩属大政奉还,建议会,展公议以决万机。”
“官制改革,广招有志之士,举有能,削无实。扩张海军,安置亲兵拱卫京都。”
“改条约,制宪法,发售控制货币流转规则。”
“如往年师法大唐,渡海求学,以一代人的代价跟上那群白皮人的脚步,直到有能力反抗。”
这是数年后坂本龙马提出的船中八策,此刻被黎诚轻描淡写地抛出。
友近学沉默半晌,叹道:“谈何容易。”
“上策呢?”有了刚才这一番对话,友近学认定面前的男人的确胸有救世经纶,此刻目光灼灼地看着黎诚,黎诚却不再说话了。
“您确要听?”
友近学心下明了,抬手屏退左右,场内只留黎诚和友近学二人。
“如今长州藩、萨摩藩、土佐藩皆要倒幕,倒幕攘夷已是大势所趋。”
“可你方唱罢我登场,友近先生,不知大政从幕府将军手中归还于天皇,于百姓又有何益?”
黎诚意味深长地问道。
“今将死,明亦将死,死于将军与死于天皇又有何异?”
“上策,乃庶民之剑,乃翻天覆地之剑!”
友近学愕然:“你、你怎说出如此大逆不道……”
黎诚哈哈大笑起来:“所以您已经有选择了,不是么?”
友近学心乱如麻,半晌,高声喊来角本英姿:“送诚君去大宅休息。”
快步走来的角本英姿面露喜色,友近学门下招徕的门人共分三个档次,若未特别说明,则是最低等级的门客。
若说送入次房,则代表此人有过人之处,可为砥柱。
送入大宅,则是友近学认定此人才能出众,可堪大用。
若黎诚进了大宅,他作为引荐的下人亦能得到不菲的回报。
“请随我来。”
黎诚笑了笑,跟着角本英姿离开了。
整间房子里仅有友近学一人皱眉坐着,沉思着刚才黎诚说的话。
……
“诚君,您的刀。”
穿着崭新羽织和衣服的黎诚坐在小花园的台阶上,接过角本英姿递过来的镰鼬切。
“诚君,您若有事便遣侍女去做,我先告辞了。”角本英姿将一个二十多岁的侍女推到黎诚身旁:“快和贵人打招呼。”
“是。”侍女低垂着眉眼,跪坐在黎诚身旁:“大人,您好,我是服侍您的侍女,您喊我樱子就好。”
“角本君,我刚归国不久,能带我外出转转么?”没有去看侍女,黎诚将镰鼬切插到腰间,问道。
“义不容辞。”角本英姿连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