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们小宝服用了灵药，现在长得多健康多可爱，脸上一丁点妖魔的痕迹都没有了呢！”

语气温柔，充满爱意。

“可是……”黑衣少年的嗓音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温度，“它脸上的白斑不是还在吗？”

“你胡说什么？它现在是健康的！健康的！脸上什么都没有，你瞎了吗！”女人的情绪有些激动。

许异皱眉。

心想这些狂热的信徒，果然是被某种手段蒙蔽了双眼。

以至于无法认清事物的真相。

可这东西是什么呢？

所谓的灵药吗？

台上，染布仪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素衣女子将刀具放入大人们的手中，命令他们取血。

少年少女们发出垂泣声。

“爹……求求你了，不要再取血了！我真的好疼！”

“我以后会乖乖的，我会好好念经，再也不打架生事，再也不顶撞你们……我真的错了啊！”

“我好害怕……”

可手握利刃的大人们，却充耳不闻。

每一个人的眼睛，都已充血发红。

“孩子，你应该也不想看爹爹穷困潦倒，这样一辈子吧？你就委屈一下自己，成全我们吧！等爹爹发了财，我还会让你娘再把你生出来的，到时候你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了！”

“你是染了邪病！只有把充满罪恶的血都献给螺母娘娘，你才有机会重新投胎进娘亲的腹中，娘亲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你冷静一下，你听老师说。圣人有云，为天地苍生而死，乃是大义也！你忍一下，再忍一下，以后光南县就再也不会有妖怪入侵了，我们都会生活在一个完美的世界里。想想你爹妈，再想想你的弟妹！你不想他们过得好吗？”

伴随着尖叫和狂欢。

利刃割破了孩子们的手腕。

鲜血肆意流淌，如同一剂猛药，扎入许异的心脏。

他忽然想到梨县的百姓。

梨县的百姓是如此弱小、麻木、手无缚鸡之力，面对妖怪时只能抱头等死。

而此地的百姓，在妖怪的引导下却能拔出利刃，对向自己的孩子。

人性之复杂，使他心绪纷飞。

一时间，他开始弄不懂究竟是怪物把人变成了这种模样，还是人生来就是这种模样？

许异站在癫狂的人群中，面无表情。

看众人，如见刍狗。

他将背负的利刃，拔出来的那一刻，忽然看到了阿轩的眼睛。

那黄绸少年的眼眶湿漉，呆呆地看向许异。

眼神中无欲无求，充满了赴死的坦然。

那一刻，相较于台上的灰蛾。

他那以肉饲鹰的神态，仿佛更加具有神性。

许异凌空一跃，踩着众人的头颅飞向那灰蛾。

人性之复杂，如同纠结的乱麻一般，让人思绪混乱。

当解不开时，不如拔出利刃，将之斩断。

如此，尘归尘，土归土。

倒也各安其所！

螺母娘娘，我许异自出生起还未见过神明？

又或是说，每次当我哀求神明给予我帮助时，它都没有任何回应。

以至于我觉得这世上，是从来都没有神的。

可今日你却自奉为神明。

既然如此，那便由你来向我解惑。

“这世上究竟有没有真的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