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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大宅。
车马若市,高朋满座。
旧日的光鲜与热闹,似乎还在眼前。
如今,只剩下一地荒凉。
写着“许家”的牌匾掉了漆,如今只剩下一个“许”字。
再没有了“家”。
许异站在门前,定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才拿出钥匙插进铜锁。
手悬在空中,又定了七八息,才推开门。
眼前的场景一如往昔,又大不相同。
厨房里,传来母亲和下人商讨食谱的声音,她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就连和下人说话也轻声细语的。
简直不像是寻常富商人家的夫人,一丁点架子都不会摆。
院子里,周灵越正拿着一把扫帚,清扫落叶,看见一朵漂亮的小花,她便摘下来放到了母亲面前的食碗中。
她一向是个善于发现生活中美好的女子,无论在怎样的困境中,都不曾轻言放弃。
书房内,父亲正在清点账簿,因为经营理念不合,他和哥哥吵了起来。
当母亲一手抱着小央央,一手端着食盘进入书房的那一刻,他们两便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闭上嘴巴涨红了脸。
母亲笑着掰开两个男人的嘴巴,把粉色的桃花酥塞进他们嘴中。
现蒸出来的桃花酥,有一股特别的清香气。
一直传到许异的鼻子里。
他站在门口,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母亲转过头,伸出手,朝许异挥了挥:“异异!娘亲做了吃的,快过来吃吧!来晚了,可就只剩下渣了哦。”
母亲笑了,眼角的鱼尾纹弯弯。
岁月给他脸上带来的,不止有苍老,还有慈祥。
许异眨了眨眼,不由自主向前跨出一步。
下一刻,眼前的美好景象都消失——
空荡荡的院落中,空无一人。
枯黄的落叶旋转着,飘到许异的跟前。
这是新历433年,距离他母亲去世已过了三年。
距离他的父亲和哥哥过世,也已经满了三个月。
可在亲近之人的心目中,这一切似乎才刚刚发生。
跨过高高的门槛,又越过三道大门。
许异来到祠堂。
供桌上摆放着早已腐烂的瓜果。
其上,是许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还有些摔在了地上。
许异将牌位摆回原本的位置,目光停留在名为“宋秋弦”的牌位上。
宋秋弦,光州城五大世家中,宋家的小女儿。
因迷恋一介凡夫俗子,拒绝联姻,与家中切断关系。
来到名为梨县的小城,相夫教子。
曾一度连累宋家,成为光州城其余世家的笑柄。
这个为了追求爱情,尽显叛逆和决绝的女子,是许异的亲生母亲。
三年前,因为染上一场疫病,匆匆离世。
自此,许老二便开始自甘堕落,迷恋上了赌博和练武。
而家中父兄,怜惜他少年丧母,更是百般宠溺。
许异上前,用袖子擦了擦牌位上的灰尘。
心中不免感慨。
咔嚓!
牌位扭动了一下。
底部突然发出一阵浓烈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