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幸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一户奶奶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抱歉,一户奶奶,铃也是不想让您生气……”
闻言,她满是皱纹的脸上多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我早已生过气了。”
“嗯?”
白鸟幸在刚才一户铃坐过的凳子上坐下,和长辈说话得平视,这是尊重他人的表现。
“是铃她不肯放手,执意要带我去医院,我这把老骨头,就是治好了,又还能再活几年呢?”
白鸟沉默,赤裸裸的事实被当事人毫不在意地摆在面前。
“铃她表面上答应让我待在乡下,能活几天是几天,实际上是个很固执的人,固执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然今天也不会在这里,与白鸟先生相遇。”
意外的,白鸟幸没能在一户奶奶的脸上察觉出愤怒之类的情绪。
更多的,只有无奈。
“只是没有想到,她选择的竟然是这条路。”
她看向白鸟幸。
“白鸟先生,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决定,铃已经二十二岁了,也该为自己负责。”
被点名身份后,白鸟幸的立场比较微妙,不太能说出什么话。
“白鸟先生看上去很年轻。”
意思是问他是否是哪个富家子弟吗?
“我是东大学生,大一。”
一户奶奶微微睁大双眼。
“这样啊……东京大学应该是国内最好的学校了吧,还真是了不起。”
“您谬赞了。”
“如果铃愿意读大学的话……也许她也能有更好的前途,我一个人终究能力有限,而她的双亲,”
说到这里,老人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类似愤怒一样的表情。
“我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会生下这样的人,从抛弃铃之后,从来没有为她出过一分钱。”
“所以铃不愿意上大学的理由是没有钱?”
“嗯。”
白鸟幸抿了抿嘴。
“我可以问问,铃的双亲抛弃她的理由吗?”
“如果白鸟先生想要知道的话。”
总觉得,一户铃说话时的神色,跟她奶奶有几分相似。
“拜托了……另外,您叫我幸就好。”
“准确来说,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抛弃了铃,铃的亲生母亲生下她后不到一年就去世了,她的父亲空有一身好看的皮囊,实则无能,没过多久,就跟着另一个女人丢下铃跑了。”
极端自私且不负责任的父亲。
“但我一边又感激他,为我生下了铃。”
这样复杂的感情很痛苦。
“供她读完高中以后,我年事已高,也无法再做更多,其实可以贷款上大学,但是铃太固执,太叛逆,连升学考试也没有参加,就孤身一人漂进东京。”
“嗯,我都明白。”
逞强了接近四年的她现在正脆弱不堪。
一户奶奶又看向窗外,刚好有两只鸟儿从窗外的树稍掠过,在地板上闪过光影。
“其实,我早就想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