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各组侦查员的汇报来看,虽然周大队对需要了解的内容做了大体的要求,但是每个人在具体工作的过程中,并没有局限于那些条条框框。比如,有的组就专门提到了自己观察到的院子角落里摆放的瓶瓶罐罐的农药,也曾旁敲侧击的将话题往老鼠药的方向上引,还细致的观察了住户的神情。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非常具有启发意义的,觉得原来摸排走访也不是一项想象中那么简单机械的工作,也是需要有丰富老道的经验才能做好的。对于不愿意多说的村民,你得想办法活跃气氛,打开话题。对于性格开朗愿意多说一些的村民,则需要想办法在他们口中得到更多的有用信息。
各组侦查员都汇报完毕之后,大家对于孙树田的为人大体有了一些了解。孙树田这个人属于为人比较热心,但是处事比较缺乏能力和力度的人,早年间是因为村里的老党员很大一部分跟他是属于一个大家族的,所以他才被发展成了党员。进入组织之后确实非常热心,村里的大事小情他都愿意参与,所以大家对他看法倒是都挺好。农村就是这样,我不管你能力大小,只要你对我好,家里有事愿意帮忙,那么在选村两委的时候,大家就都愿意投一票,也就是感性大于理性的那种情况。这样,孙树田是先干村委会主任,后来做了村支书,一干就是好多年,大的能力没有,村里面貌也没有明显的改观,但是好在心思就放在这个村子里,也不出门打工,也没有自己的生意,种着自己的几亩地,守着这个村子。
侦查员们的汇报汇总起来有两个情况浮出了水面:一是在村两委的工作中,有两个党员曾经因为宅基地和村里修路的问题跟孙树田爆发过矛盾;另一个则是不少人反映孙树田存在男女关系的问题。
组织工作的原则是民主和集中,在机关单位里,一些重大决策过程中最后虽说都需要召开党委会决定,但是事前会有充分的研究和酝酿,最后上会表决的时候一般都能顺利通过。但是在农村这样最最基层的党支部,每一位党员都代表着自己身后的家庭、家族、亲朋好友的切身利益,所以争取自身的利益最大化是不可避免的,矛盾和冲突就会不加掩饰的暴露在明面上。
跟孙树田有过激烈冲突的一名党员,是因为村里打算整顿宅基地的乱像,试行只有将原有宅基地上面荒废的老宅拆除,才能再给审批新的宅基地,这样就不至于一些遗留下来的残破老宅占用村里的建筑面积了。这时正好支部里面有个党员的孩子结婚需要分立户口,然后申请宅基地建新房。他家就有一处父辈祖辈住的老房子已经荒废多年,杂草丛生,只是因为地上的建筑物还在,所以村委会没办法收回这块宅基地。村中这样的情况还有一些,所以村两委才研究了这样一个政策。这次这位党员再申请新的宅基地的时候,村两委就开会准备让这个党员做个表率,首先拆除他家的老宅,让他儿子在老宅上面翻盖或者再给他批新的宅基。哪知道,孙树田将这一打算在会上一提出来,就跟刨了对方的祖坟似的,在会场上立马拍桌子开骂,把支部会议弄成了吵架!不过农村的事情就是这样,虽然想法是好的,但是推行起来不能强迫,得做通思想工作,否则不谈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个家族或者一个大家庭,就某一个独立个体跟你寻死觅活,这村支书也是招架不住的。这件事后来因为对方的强烈反对而没有推行,但是那名党员因为这事儿老觉得孙树田是在针对他欺负她,所以在那之后两人就一直不对付。
另一个矛盾就是因为村集体要修路的问题。因为村里财力有限,路面的硬化不能做到每个胡同都实现,孙树田的想法是以入村的主干道为轴心,横着在修三条硬化路,全村就形成了一个“丰”字形的道路格局,但是这样就存在厚此薄彼的情况。其中一个党员就坚决不同意,在村两委的会议上与孙树田争的不可开交,其实大家都清楚,不管对方的理由有多充分多冠冕堂皇,实质就是因为路没有修到他家门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