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带方县县衙的后院里，灯笼高高挂着，将黑沉沉的天色稍微映衬得明亮了一些。

“咳，你现在长本事了啊，媛儿。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爹管不住你了？”高文第一次如此生气。

他听高览说，高媛是从小洼山下来的，便在担心她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幸好让高氏私下检查，仍是完璧之身。他这才心中稍安，但仍然压不住怒火，女儿的脾气越来越大，可纵容不得。

高媛只当是去城外游玩了半日，倒没觉得小洼山的反贼有多么可怕，更不觉得自己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她撅起小嘴，对父亲的话爱搭不理。

高文怒道：“我问你呢，你怎么不说话？”

高览见气氛很僵，赶忙出来打圆场，道：“叔父莫要生气，表妹她人不是没事吗？哼，既然知道表妹的身份，量那帮小洼山的反贼也不敢放肆。”

高媛反驳道：“他们虽然是反贼，但一路上山，对我都以礼相待，并无冒犯之处。况且我也观察过那些人，和一般的土匪并不相同，山寨里倒是井然有序的样子。”

“哦，”高文的兴趣被吸引了过去，“你倒是说说，山上是一副什么情景？”

高媛道：“上山有五道哨卡，每一道都有很高的栅栏挡着，把守的人个个手持弓弩，防卫相当严密。山上应该建有训练场地，我能听见他们训练的呼喊声，但是他们不许我去观看。对了，寨子里面还有一个教书先生，我以前在城里见过他，正在编写军规军法。”

说完之后，她拿腔拿调地背了几条，道：“是不是很古怪？”

高文和高览对望了一眼，眼中满是惊骇，这刘骏想要干嘛？反贼的队伍还要制定军规？这是要建设军队吗？

高览道：“这股反贼不可小觑，他们不像普通的土匪，那日交战，若是普通土匪，被我们包围之后，要么溃散，要么投降，而他们竟然死战不退。况且我今日出城一路寻找表妹，途中遇上不少百姓和商人，他们并不畏惧反贼，可见反贼并不是收处劫掠，不想这些人还懂得收买人心。”

高文沉吟了半晌，叹道：“越是如此，我才越是担心啊。”

……

早晨，天色依旧灰蒙蒙的，明明还未放亮，然而门外的锣钹声已经响起来，马六翻了一个身，口中嘟囔道：“吵死了，还让不让人好睡了？”他是昨日才到山寨的，从提奚县来到带方县，赶了好几日的路，有些困乏，来到山上第一顿饭就吃得很饱，恼恨自己为何不早一点来此享受，非要在家里忍饥挨饿。

“起床了，起床了，懒货，还在睡！”几个军法兵提着棍棒进了屋里，这间屋子共住着二十人，全部都是新兵，现在大多半梦半醒。

“这么早，起床干什么？”马六问了一句。

军法兵喝道：“军中规矩，一日三操，现在是早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