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急忙站起身来,和殿内其他兄弟们一道看向大殿后方。
从后方的门户中,洪武皇帝一个人大步走来,径直朝着自己的好孙子过来,把朱雄英抱在怀里。
朱柏小心打量着朱元璋,和这一世记忆中的模样并无分别,也不是历史上那副丑化过的姿态。
抛开他身上穿着的龙袍不谈,这就是个普普通通、只是临近年老依然精神的小老头罢了。
只是这家伙走近之后,一种来自血脉和地位的巨大的压力笼罩在整個殿内,竟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的。
唉,这家伙当了皇帝是真的把皇宫当成农家院子,平常走到哪里去也没个太监喊一声,好让他提防一下。
老朱满意地抱着自己的乖孙子转了一圈,随后看着朱柏,道:
“你这湘王叔叔读书读的不错,你多和他请教,他惹你不高兴了爷爷收拾他。可要是你做了坏事,你叔叔教训你,爷爷也不会阻拦。说说吧,他怎么逗弄你的?”
朱柏紧张起来,完蛋,要是朱雄英把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重复一遍,今晚要被吊起来抽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里,他急忙看向自己的好贤侄,只看见朱雄英想了想,让朱元璋把他放了下来,站在地上整理好衣服,才开口道:
“湘王叔叔教我‘朝闻道,夕死可矣’‘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两句要结合起来思考。雄英愚钝,只能明白感慨时间流逝,和人的一生追寻的道理两者之间很难达到平衡。有的人穷尽一生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道理,愿意为了道理付出一切。而有的人只是碌碌无为,既没有什么追寻的,也没有留下丰功伟绩,就和无数逝去的人和经过的日夜交替一样。”
朱柏听着朱雄英的讲述,松了口气,真不愧是我的好侄子,不用被老朱吊起来抽了!
朱元璋瞧了一眼朱柏,随后哈哈大笑道:
“那些书生们可不喜欢把最后一句讲得这么悲观。行了,你们都坐着吧,朕只是路过。标儿,跟咱走,去你娘那下碗面吃。雄英啊,你在这多和你湘王叔叔请教,今晚再给爷爷讲讲你最近的学业。”
老朱把皇帝和父亲身份切换得无比顺畅,揉了揉朱雄英的头,随后立刻朝着朱标走去,扯住朱标的袖子就往外面走,只留下身后一众皇子皇孙连恭迎父皇的动作都没做完,就得齐声喊恭送父皇了。
“呼——吓死我了,我的大侄子,这回多亏你了!”朱柏这会才彻底放下心来,把朱雄英拉住坐在自己身边,义正言辞道:“以后你想请教叔叔什么,叔叔都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你。说起来,叔叔还有事情找你帮忙呢。”
朱雄英鼓着脸,闷闷不乐道:“要是叔叔每次传授雄英的都是这些歪门邪道,如果让爷爷知道了,别说我,就算是父亲大人求情,叔叔你也免不了皮开肉绽。皇爷爷自从去年之后就在发愁一些事情,恨不得每天都有人绑起来被他抽。父亲说惩戒无罪之人有违为君之道,于是皇爷爷就喜欢找叔叔们麻烦——”
抽自家孩子不会被史官记小本本,还能被称作教导有方是吧。
洪武十三年正月,就是大名鼎鼎的胡惟庸案,作为第一个废除丞相的皇帝,加上胡惟庸派系一众官员被清洗,所有的权力集中起来了,政务也没有人分担。
这会儿老朱即便再精力旺盛,也一个人干不了那么多活,这才逐渐把一些政务要交给常务副皇帝朱标处理,顺便帮助朱标开始培养太子自己的政治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