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小臂交叉的姿态能为爱莉丝自身提供“架炮”的效果,魔法师的决断时间往往转瞬即逝,凭借超凡的自信和判断,她毫不犹豫地收拢右掌掌心,风能不断涌入其中,待到车内的气流混乱疾走时,她猛然开掌,以厚重的空气墙弹开一切试图近前的子弹。
“又有车来了喂!”
我不断拍打马格的肩膀,想提醒这个玩世不恭的家伙专注些。
“别这么急嘛。”
他却不以为然,轻描淡写地猛踩油门,双手玩笑般脱离方向盘,往脑后一背,靠在上面悠哉游哉地换了个调子哼唱。
“稳稳拿下。”
敌人千算万算,也想不到我们的鬼才司机会用这种朴实无华但出其不意的手段,遗憾地扑了个空,飞出路边,栽进草野。
“小猫。”
“知道了。”
爱莉丝会意,在身后卷起一阵风暴,将金属与肉体绞成一团,又血腥地撕扯开,只留下小范围的血雨和被甩的到处都是的碎尸和破烂金属。
好在路上的行人都不是好事之徒,老老实实地躲在这片无端爆发战斗的路段之外,没有无辜地命丧其中。
“这可不太妙呢。”
顺着马格诺利亚的话,我绝望地看向前路——混杂着行人与不法分子的车流将道路堵成瘫痪,不长眼的子弹往来穿梭,打在钢板上又胡闹似的到处乱蹦。
逆行乱窜的,弃车逃跑的,大喊大叫的,坐以待毙的,横冲直撞的,总之就是一团糟。
“我们该怎么办?”
“爱莉丝继续驭风驱散子弹,请先生保护好自己,我要开路了。”
“喂喂!不减速真的可以吗?”
我双手抱头,抱着九死一生的决心,坚定不移地蜷缩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别小瞧魔法的力量啊。”
大地在颤动。
震动波是有规律的,由远及近,由近及远,层层递进,层层增强——本在认命自保的我也来了兴致,索性放弃无谓挣扎,饶有兴致地观看起马格的开路表演。
“冰浪。”
森然可怖的淡蓝坚冰如同滚滚波涛,似是雄狮般奔腾,汹涌地卷起前路的一切,每隔一段距离便会留下一横定格在最美瞬间的浪花——回勾的尖部还插着一排与我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有的被串成肉串,有的则在车壳的包被下被困于半空中的牢笼,鲜血顺着纯洁的冰波留下,在闪闪发光的不融寒冰上汇成一条殷红的血河。
明明是宛若巨鲸跃海般厚重震撼的伊始,其收尾却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是何等可怕的魔法力量,人类的高强度造物在它面前如同儿戏,它能摧毁大地、荼毒生灵,纵有千百人与之相持,也不过是平白无故地徒劳送死。
“如何啊?”
他得意洋洋地摆弄着自己引以为傲的两只雪白马尾,在我眼前转着圈圈,比划来比划去,期待着我的评价。
“额......我们是不是把无辜的人也卷进来了......”
我哑然失笑。
“您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就别想着其他人了。”
“啊......”
多么冷淡的话语......多么残暴的力量......我开始动摇——女王所布下的血腥屠杀的禁魔令,是否也是对这种原始恐怖力量的复仇和约束?
可马格说得没错,如果我们在生死存亡之际动了圣母之心,也许命丧于此的就是我们,就自卫反击的初衷来说,这是完全合乎人性的。
我回头观察默不作声的爱莉丝,她平静地欣赏着马格的“杰作”,面无表情,不知有何感想。
趁着马格收尾的间隙,爱莉丝掌控螺旋状的气流,巧妙地将车内的碎玻璃吸作一团,丢到外面的野地里。
“所以我们怎么过去?”
“这好办。”
他摇摇手指,就像是指挥家那样,层层叠叠的冰浪便听凭指引褪去,天空下起了血肉与车辆混杂的瓢泼大雨,轰隆隆接二连三地落到地上砸烂,溅起尚有余温的血色浪花。
幸好我在战场上亲眼目睹过更惨痛的尸横遍野,虽因触目惊心而握紧双拳,却不至在此作呕。
“主人不怕。”
两只温热的小手扣住我的双眼,贴心的猫儿伏在我身后,替我遮挡眼前的疮痍,生怕我被激起糟糕的回忆。
“我问题不大,谢谢你,爱莉丝。”
“哼。”
爱莉丝悻悻然缩回了手,大概是期望中的互动没能实现的缘故,她赌气撇撇嘴,用柔和的风儿故意吹乱我本就东倒西歪的金发。
“先生,如果生理不适的话,闭眼休息也是可以的。”
和我一样,作为司机的马格对眼前的血海尸滩见怪不怪,还悠闲地得空伸个懒腰,随后便专心致力于绕开报废汽车们的多障碍驾驶了——本来平坦的道路也因碾过许多细思极恐的东西而崎岖不平。
“不必了。”
我的通讯机响了,显示来电的是我突然很想念的一个老家伙——索伊尔老爷子。
“我先开个外放。”
“你做得对,先生。”
“什么事?”
“丹迪啊,老夫实在是放心不下,特意致电托付特蕾忒尔那丫头去接你,你们碰面没有?”
“啥?”
本该是太守亲自迎接,可实际上是一场看似无端的围追堵截。
我无法将罪责推给特蕾忒尔,兴许她还在赶来的路上,而袭击我们的是一群开着家用小轿车的暴徒,他们甚至穿着普通老百姓的衣服,连统一的着装都没有。
“这可奇怪了呢。”
马格诺利亚阴阳怪气的语调意味深长,我和他皱眉相视,竟罕见地达成了面面相觑的共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刺杀式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