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她说话做事比较一板一眼,我认为继续含蓄提示只会浪费时间,倒不如直截了当地询问,“恩威并济”原则也要适时变动,暂且抛诸脑后。
“春典那几天给大家放个假怎么样?”
“诶,您确定吗!”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清澈的眸中荡漾着懵懂与单纯。
“我很确定。”
“可是……”
很快,莉芙的欣喜竟逐渐转为担忧,她面上的欢乐也化作愁绪锁住眉头,右手不安地拽紧袖口。
“那样子的话,宅邸里就没有能处理内务的人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还是不太保险呢,少爷。”
莉芙的担心完全合乎她作为女仆长的责任感,她的顾虑不无道理,不论什么时候,如此豪华的宅邸里都要留有足够的内侍人员,以保证运转。
但年轻的我绝非等闲之辈,我清楚地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方便回家过节,有的人甚至无家可归——如此一来,“钱多事少”的留守就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无妨,劳烦你告诉大家,如果有谁愿意留下,便可以在此月领到两倍的薪金。”
金钱不是万能的,但它足够应付日常生活中数不胜数的琐事,不论那些自诩清高的人多么鄙夷它,他们都不得不承认——离开了金钱,很多事都办不成,在这个充满人情世故的时代,资金也是说话的底气。
话糙理不糙:钱多便能腰杆硬。
所以,谁又敢说自己真的不爱钱呢?即使敢说,谁又能真的做到一分钱不要呢?
如此一来,事情便简单明了了,我以双倍薪金为条件吸引部分仆侍们留下,便能保证家族事务实现基本的运行。
“当然,愿意回家探亲的,我也不会克扣他们的薪金。”
“少爷,我会把您的恩惠转告大家,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遵照贵族的传统礼节,领命的莉芙微提裙摆,向我敬了个标准的降身礼——这已经是我今天第二次见到了。
“说吧。”
“假期的时间有多长呢?”
“额,这个嘛……”
我被她问了个措手不及,尴尬地摸了摸额头,一拍脑门,想出来一个绝佳的方案。
“啊,有了!做完大扫除,大家就可以放假了,最晚可以在春典后的第五天回来,这样如何?”
“少爷,您还真是善解人意呢,我本以为贵族的家主不会像您这样体察人心。”
莉芙微微一笑,话语里透露出深层的信息——我的手段要比父母和姐姐宽松柔和的多。
不过,鉴于索伊尔老爷子和莉芙的姐姐芙露特.格劳恩德(Fruit.Ground)打算永久在宅邸定居,能干的莉芙大抵也是会留下的。
“嘛,莉芙啊,这几天你肯定会很辛苦,但也不要忘记休息哦,你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莉芙的笑脸才刚刚褪去,便又被我的话语招了回来。
“那个……少爷,如果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咯?”
似乎是还没有习惯我的亲切作风,一向腼腆的莉芙表现出了罕见的羞涩,以至于不得不找个理由结束这场对话。
“你先别走,我得让你帮我叫个人来!”
“诶……”
我叫住小跑溜走未遂的莉芙,她乖巧地顿在原地,背对我也不是,转身也不是,一时立地难安。
“您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把你姐姐找来,我得安排一下家中的警备工作。”
芙露特是家族亲卫队的实际领袖,而我只是名义上的最高领导者,专事需由专人做,作为家主,我必须和芙露特聊聊相关事宜。
“啊,好的!我这就去找姐姐大人!”
话音刚落,莉芙便在我无奈的苦笑中一溜烟走掉了——时隔多年再见家中旧相识,这种重拾记忆的感觉恍如隔世,而我则需一点一点重新了解曾经与我相伴的人们,她们的性格大多发生了变化,连我也是如此,相处时难免会出现尴尬的情景。
好在我已经和主管家政与内务的索伊尔父女会面完毕,接下来便该轮到老爷子的大女儿——主管警备的芙露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