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里波地森林春季多雨,林间潮湿,雨水将前年那些蛰伏起来的动植唤醒了大半。
首先因雨而生的便是那些黏腻的蛞蝓了。雨水稍多一些,这些家伙就从角落里钻了出来,蠕动着将春季的林地占领。
这可便宜了那些鸟儿,在挨受了冬日数月的饥寒之后,无论是再如何滑腻的蛞蝓它们都能一口吞下。
但黏腻的小家伙就像不会被吃尽一样。无论林中的鸟儿与虫子再怎么多,它们也总会在一场薄雾或微雨之后再次出现在树干与岩石上。就好像一点微弱的水气就赋予它们生命。
雨后难得的明媚天气,衣衫褴褛的言生瘫靠在树下。他的面前是一小片空地,细小的草叶伸出泥土。在去年枯落的针叶间挺立,显得分外翠嫩。
在忍受了数日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之后,少年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可他却感受不到温暖。少年浑身发烫,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灌了铅水,沉甸甸的,稍微摇晃一下就好像天地在旋转一样。
少时,一个黄发男人沿着言生来时的路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是威廉,他披着一件宽大的斗篷从树后绕了过来。
此时少年已陷入昏迷,可即使是昏迷,那握着恶毒之剑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竟然是你。”
站在言生面前的威廉低声道,他认出了昏迷的言生。
“还以为是何方神圣,早知道就直接追上来抢了……”
威廉抓挠着头发,他很恼火,就这么一个奴隶竟让他忌惮了这么久。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堂堂一个神选者因为一个弱小的奴隶一路从林地中心追到森林南侧,他的脸面可真就没处搁了。
威廉越想越气,抬脚将言生手中的宝剑踢到一边,一把将昏迷的少年拎起又狠狠的掼在地上。
“妈的!让老子像条狗一样在后面一直跟着很爽吗!”
少年被摔在地上,发出虚弱的呻吟。
威廉并不解气,又是抬腿一顿踢踹。直到少年没有声息才肯罢休。
威廉扭了扭脖子,对着地上的人狠狠啐了口唾沫。
他将刚才被踢到一边的恶毒之剑拾起,检视一番感觉没有破损或不妥之后将其插入他带来的剑鞘内。
威廉扭头注意到林中的空地,他站在原地仔细的观察空地的样貌。突然对着地上的言生拍手笑道,
“哈!小崽子,你可有“口福”啦!”
他脱掉身上沉重的斗篷,笑着走到言生身边,拽起少年的一条腿将少年拖向空地中心。
走到一半,威廉停下脚步,拽着言生的腿用力将他甩起。
言生被抛在空地的中心,半陷在厚厚的枯叶中。
威廉盯着被他抛过去的少年一脸狞笑。
他知道这空地是什么,这是一只巨型步甲的巢穴。
此处的落叶被厚厚的堆积,其上并未有任何痕迹。
看这样子,那只步甲还在巢穴中蛰伏。不过,如果有猎物在他的洞口徘徊的话,这只甲虫就会从它过冬的地下巢穴中窜出来大快朵颐。
“咯咯咯……好好享受你的最后一餐吧,小子……”
瘫在枯叶堆上的言生呼吸微弱,他身下的枯叶十分松软,雨后温暖的阳光撒在这些落叶上,使得它们尽量保持干燥的同时,也略微舒缓了昏迷之人紧皱的眉头。
这甲虫是有些智慧的,秋季时它将附近的落叶枯枝堆积在洞口,这样既可以保证冬季时洞内的温度,也可以确保春季的溶雪与降雨不会使洞穴内部积水而将沉睡的它淹死。
就连周围的树冠也明显是刻意修整过的,用来保证日光终日能够照射到这块地方。
微风在林间缓缓流动,发出沙沙声响。
威廉靠坐在一颗树旁,等待着甲虫从地下爬出将言生啃食。
他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掏出一块面包。
黑硬的面包受潮后稍微软和了些,威廉将其捏成人形,拿在眼前与空地上的言生对比。
“咯咯咯……猜猜它爬出来会先吃那里呢?是先吃大腿,还是啃吃脑袋……”
“呵呵……到时你可一定要叫出声来,可别辜负我浪费时间在这里等待啊。”
就在威廉自说自话的时候,在空地的另一边,一男一女两人从丛林中钻出。
男人率先发现躺在空地中央的言生,他指着言生所在的地方对着身边的女子说着什么。
威廉躲在树下静静注视着二人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