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蒙注视那血肉天平,裸露的拼合肉块裹满粘稠的液体,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主,可能现在弄碎它,也是一样的结局。”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迪蒙抱有希望的问道。
他也能感觉的到,这血肉天平蕴含着某种邪念,如果放任不管,它即将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
“有。”西迪微笑着对迪蒙道:“由您,我慈悲的主人,吞掉它。”
迪蒙愣目,像是懵了般看向西迪:“你确定?不是……为什么是我?”
“嗯,原谅我,主,我只是一个灵体,抱歉,请原谅,我不能替您分忧。”西迪的回答听上去有些慌张。
意思是,只能我来?
吞了它……迪蒙不敢想,这东西光是吃都要用上最少半天。
“当然不是让您一口一口的吃。”西迪眯着眼睛,指向血肉天平,“您只需要把手,插进去。”
迪蒙看向手指的方向,血肉天平开始不间断的向外喷着黑红汁水,也许很快,黑红汁水会漫延在整个艾泽城。
他艰难的压下呕感,问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不清楚,但至少这个城镇保住了。”西迪眼眸定在迪蒙身上,停顿后说道:“请您放心,我会保护您的。”
西迪那个眼神,就像在审视迪蒙。
但迪蒙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始终若有所思的注视那持续搏动的血肉天平。
谁也不敢保证做完这一切会发生什么,但现在似乎他已经被架在这里。
不去做,艾泽城危在旦夕,去的话,自己生死难定。
怎么办……
迪蒙难以决断,他不是什么敢于奉献生命的人,从来到这个世上,他的目的就很简单,活着。
这对生命的执着,是被前世那一场大火烧出来的,那种独自置身在火焰里的绝望,至今记忆犹新。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
可……迪蒙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踌躇般缓缓前行,一步一步向这东西走去,西迪则追随着,无言的走在他身后。
比生命更重要的?……并没有,他大可以扔下这一切,去跑,找个地方,安全活一辈子。
忘却艾泽城即将发生的终局,所有存在的事物,也许变成难以预料的模样。
但那一天,我,还敢活下去吗?
不——
余生将饱含痛苦。
生命也将变得苦涩而悲剧。
迪蒙颤抖着,他露出衣袍下的右臂,抖动的五指都难以并拢。
他在怕,怕死,更怕……活着死。
对准那如小石峰般的血块底部,迪蒙肩部发力,猛的向前一推。
粘稠、冰冷,以及液态凝固体般的异样触感。
黑红液体在手臂和陷口间频频向外喷涌,味道令人反胃,就像是泡在牛奶里的死老鼠。
而后,手臂上仿佛有无数只血蛭在爬、在吸吮、在啃食他的手臂。
“啊……嘶”
迪蒙控制不住发出痛苦的哀嚎,身后的西迪察觉到,摊开手掌,吐出一小团黑雾,钻进陷口。
手臂在发麻,逐渐减轻了啃食的撕裂痛感。
那血肉水平的搏动频率加快,黑红汁水也在加速产生。
迪蒙感觉到汁水被吸纳进伤口,黑红汁水就像找到了“家”,疯狂涌进迪蒙体内。
“我慈悲、伟大、崇高的主,请您坚持。”
西迪的话对迪蒙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体内被黑红液体“占领”,每一处都像是有虫子在爬,在肆无忌惮的狂欢。
随着被迪蒙吸纳的黑红汁水越来越多,血肉天平搏动的频率也在进一步提升。
不多久,搏动似要停止,血块内产生黑红液体的频率也要跟不上迪蒙吸纳的速度。
迪蒙耳部持续的嗡鸣,他过于用力咬着后槽牙,却还是无法抵挡身体内那被火烧般的灼痛。
血肉的汁水活活被吸到干涸,手臂上的伤口没有可以吸纳汁水,竟直接在吸收血肉天平的本体,以伤口为起点,庞大的肉壁卷缩、塌陷进伤口内。
灼痛未止,甚至攀上了他的大脑神经,这瞬间的肿胀像在用绳子勒紧迪蒙的头,他忽然眼眸一空,神经绷断,头部倾斜的向后倒下……
……
熟悉的天花板,和尚未点燃的垂吊烛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