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设定，钟九思是一个表面斯文随和相处，其实跟谁都不亲近的人。和继妹季令姝的关系只能说不差，和睦但不熟，维持了基本的礼貌。

照进现实的钟九思也确实不是一个外放直白的人。嘘寒问暖的事他做不出来，对弟弟妹妹们的学习生活还是很上心的。

几个周日还要上班的工作狂一出门，季令姝就在沙发上摊成了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从头到脚每个细胞都透露着“生无可恋”的信号。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只在一瞬间，未成年也一样。

季令姝自闭完，重新坐直身子，满脸郁闷地捶着抱枕，一边动手发泄，一边嘴上抱怨：“大哥他至于吗至于吗至于吗？说好的高考没所谓，放平心态随便考呢？怎么突然请家教啊？我是真的一定需要这个家教吗？”

贺九霄挑了下眉，一脸无所谓道：“让他请呗。景哥来帮湘姐补课，你就是附带的。也就两小时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也就两个小时？”季令姝重复了一遍，声音越发悲凉，“说得倒是轻巧，高三一周才放几个小时你不知道吗？再让补课占掉两个钟头，日子还过不过了？”

从上学期开始，她忙着复习准备会考，冲浪画稿剪视频的时间大幅降低，去年答应朋友的条漫拖到现在还没画完。高三开学假期至少缩水一半，再来一个家教，她哪还有时间赚外快搞事情？

远的不说，她连脑子里那十万字的原文都还没消化完呢，要做的事情不要太多。

“清醒点，都高三了还想玩，做什么春秋大梦啊？”贺九霄翘着二郎腿，笑得很是欠打，“奶奶对你可是很有信心的，连她养的鹦鹉都知道我们阿姝特漂亮特聪明特争气，是下凡的文曲星，你不考好点说不过去吧？”

“谢谢，其实我是艺术生，理想是考表演系，分数够用就行了，不需要补文化课。”

季令姝信口开河胡说八道，陆令湘却当了真，询问道：“你想学表演做演员吗？”

“什么呀，她理想变得比头像都快，之前回来的时候还嚷着说要退圈说再也不演戏了。”在季令姝越来越冷的目光中，贺九霄脸上笑意愈发灿烂，勇敢发言，大胆爆料，“拍戏，狗都不干，这话是谁说的来着？”

季令姝：“……”很好，拳头硬了。

陆令湘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像是想要说点什么。

可最后，她只是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了拍被气炸毛的季令姝，温声安抚给她顺毛：“好啦，累了就休息，别把自己逼太紧。总生气会不漂亮的，别不高兴了。”

顿了下，陆令湘又补充道：“补习老师是给我找的，不会占用你的休息时间。”

陆令湘并不是什么有亲和力的长相，即便是在哄人，身上也有种冷冰冰的疏离感。像是公事公办的通知，感受不到什么亲情，却莫名让人信服：“你想玩就玩，想睡就睡，当他不存在就行。”

“那不行！睡懒觉被外人知道多丢脸啊。”季令姝连连摇头，“我是女明星，要维持形象，不可以崩人设的。”

“可拉倒吧，都老熟人了，有什么好装的？”大概是因为陆令湘在场，贺九霄胆子格外大，什么话都敢说，揭起季令姝的老底来毫不客气，“你小时候爬树下不来哭得一脸鼻涕的蠢样人家都见过，还怕睡懒觉丢脸？”

季令姝：“？”我刀呢？

她沉默两秒，勉强压下动手揍贺九霄一顿的暴力想法，转脸看向陆令湘，诚恳问道：“姐，你能把他的嘴缝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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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嘴当然是不可能的，直播的事倒是还能再试着挣扎一下。

“有没有搞错？异元疯了还是云霄疯了？”

虽然早有预料，可当真从经纪人高玉口中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季令姝还是觉得荒谬极了。

她放下纸笔，拿着手机离开书房，确定自己走得够远，说话不会被书房里那两个人听见，这才恢复正常音量。

“让我一个业余玩家跟最会骂人的职业选手直播双排，他们想捧我还是想搞我？”

“这还用问？要不是利益够大惹人眼红，谁那么想不开，黑你一个背靠天澄的三线小龙套？”

季令姝隐隐猜到什么，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一个要高考的三线小龙套能威胁谁？他们有毛病吧？纪元代言人是顾姐不是我！狙我有什么用啊？”

“谁让小唐总喜欢你呢？她说纪元不需要大牌明星，就想找个技术牛颜值高的，活动时去撑场子打表演赛，娱乐圈是能找到比你漂亮的还是能找到比你会玩的？”

话是好话，但从高玉那张嘴里说出来，实在不像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