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洞房的人都走了,外面帮忙的人也回家了。少平关上房门,肖韵踢掉了高跟鞋,对少平说:“这一天真叫累,去冲个澡休息吧。”
“冲澡?”少平说,“咱这儿可没有地方冲澡,这个时节,要到原西县城才有浴池开门呢。”
“这一天身上的汗出了又干,干了又出,不冲冲澡,可怎么睡啊?”
“咱这农村条件艰苦嘛,克服一下,我去给你倒点热水把脚泡泡,好不好,乖。”
“还有这晚上上厕所怎么办?”肖韵把脚放进盆里,互相搓着说,“晚上跑出去那么远,多害怕呀。”
“那没事,等会儿我去拎一个尿罐回来,晚上就解手到那里面,明天早上出去给倒了就行了。”
“不行,这地方我实在受不了了,明天咱就赶紧回铜城。”
“那怎么行,结婚怎么着也得在家过了三天,我们的婚假有半个月呢。”
“三天?你杀了我吧。”肖韵尖叫道,“那厕所解小手也就忍了,解大手我绝对受不了。”
“你看这没过三天就走,让村里人笑话。”少平知道媳妇难以习惯农村的生活,也心疼她,可结完婚第二天就走,也太丢脸了。
“不丢脸你就丢我这个人吧。”肖韵发起了狠,少平就软了下来,央求她说,“那你容我想想办法,咱得找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堵住人嘴。”
孙玉厚,孙玉亭老兄弟俩正坐在炕上抽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少平婚礼的情况,村里都谁帮了忙;过事情借的桌椅板凳安排谁去还;过事剩下那些好点的菜,都给谁家送一点。几个孩子都成了家了,孙玉厚长出了一口气,虽然少平结婚忙了半个月,但他没有一点倦意,说起这些事情依然精神十足。
少平过来却让他吃了一惊,这不合礼数,新婚之夜跑出来干吗?不等父亲开口问,少平自己先开口说了:“我明天就得走呢。”
“啥?”孙玉厚更加吃惊了,“刚结婚,三天都没过你走啥?”
“肖韵不习惯咱这儿生活吗,晚上没个洗澡的地方,那茅坑也脏的很。”少平低下头说。
“茅坑就是个拉屎尿尿的地方嘛,有不脏的?”少平母亲奇怪问。
“你不知道,人家城里上完厕所都用水冲走了。”少平给母亲解释。
“哎哟,那得挑多少水啊?”
“哎呀,妈,人家那是自来水,不用挑的。”少平烦躁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