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快速有效而又安静的杀死一个人,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古往今来无数刺客和杀手为了此问题绞尽脑汁,得出答案的往往得手之后深藏身与名静待下一次出手,而那些失败了的,便如同那绽放的烟花般,一时闪耀夜空却也终归于寂静,当然更多的是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巷或水沟中,身躯腐烂臭不可闻。
究竟是深藏身与名还是成为烟花亦或变得臭不可闻?
罗根一个都不想选,可惜他本身就没得选,身在此处,唯有放手一搏。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在自身受伤行动不便且手无寸铁的情况下杀死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呢?
如果将杀人当做是一道难题,将附加条件看做是难度的话,罗根此刻的情况就像是一个小学生在自己的试卷上看到微积分一样。
好在罗根虽然不会做题,但他会抄。
罗根此刻心中感慨万千,他觉得自己运气真好,第一是因为他来自资讯发达的后世,在网络发达的时代,各种秘而不宣的知识只要你付出些耐心和金钱总能找到,第二是因为本次来的只是些立功心切的无名小卒,而不是无论经验还是身手都要比自己强的纳兰元述,三是自己的心态,明明几个小时之前自己还是个因为第一次杀人就差点陷入疯狂的小白,此刻却已经能冷静的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断气而面不改色。
“我怕不是个疯子吧。”罗根心中苦笑,脸色却一片默然,手上动作更是丝毫没有变形,他定定的看着身下人挣扎的动作逐渐变得无力,只剩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徒劳的望着罗根,哀求、痛苦、后悔、仇恨,重重情绪在他眼中轮番上演,最终变成一片无言的混沌。
“第三个”罗根心头苦笑,“我果然是个疯子。”他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直到此刻他才有时间看了看刚刚被自己夺走生命的人,虽然他的脸上已经有了生活冲刷的痕迹,可他的眼角眉梢仍旧稚嫩,如同十七八岁的孩子。
“十七八岁......”罗根刚刚还稳如磐石的手忽然颤抖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这种颤抖,“十七八岁啊。”
若在后世,十七八岁的年龄应该还在学校学习吧,每日只和同龄人愉快的玩耍学习,不会有世间的纷扰,也不会有生离死别的选择,只有一起逃课通宵的好友,有严厉却博学的老师,每日家中或许还有等待他的亲人,或许是严父会询问他今日所学的成果,或许是慈母关切他今日是否受到欺负,而他嘴上虽然应付着父母,而心里正想着那位他或者她.....
然而这些现在都没有,陪伴他的只有一把或许已经见过血的腰刀和一张已被生活冲刷到老成的脸庞。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最后一丝生命的迹象也从他的身躯上消失了,无论他生前做过些什么,是否准备做些什么,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死人不需要管那么多。
但活人需要。
罗根需要。
于是罗根强压下心头的波动。
于是罗根拾起了他跌落的腰刀。
这只是一把普通的腰刀,普通到街边巷尾稍有些本事的铁匠都能打造出来,出鞘时不会有四射的寒光,也没有吹毛短发的锋刃,但罗根对这把普通的腰刀很满意。
因为他本就是手无寸铁,此刻好不容易有了自然十分满意。
“若是有双短拐就好了。”罗根暗自可惜到。他虽然精通拳脚,但却不通器械,唯一会的只有双拐。这还是他在给陈老板做保镖时专门学的,毕竟现代对武器管辖十分严格,但是拐这东西却是合法的护身器械,因此罗根还请过专人教授他拐的用法,并苦修数年,因此罗根的双拐虽然不能开宗立派,可也算是熟能生巧。
可罗根自己也明白,此刻的咸虾栏哪里去给他弄副是拐来,虽然进入的一队官兵已被罗根从暗处偷袭连杀三人,可被他杀死的人里,除了这把腰刀,剩下的只有两把老式前装火枪,此刻的他必须要潜藏身形,怎么能用火枪这种动静颇大的家伙,因此对这把再普通不过的腰刀十分满意。
此刻冲进咸虾栏的官兵心中却不那么满意了。他们本本就是留守衙门的人员,只因为从抓住的逆党口中拷问出了名册所在,便安排了一名兄弟去给提督大人报讯,其他人则赶到咸虾栏想着能先一步找到名册,在提督大人面前立个头功,谁知这咸虾栏面积却不小,来的只有一队十二人,只能将人手散开慢慢搜查了。衙门人手本就不足,大部分还被提督大人带去了领事馆,加上还要留下人手看管衙门,所以也只能由着十二人慢慢找了。
此刻那领队之人也感到情况不对,发出召唤的命令后发现果然少了三人,当即明白这安静的咸虾栏里有凶人埋伏,可名册事关重大,他们又不敢私自离开,于是便将剩余所有人聚在一起,剩余的九人勉强排了个弧形的阵容,四名火枪手在最后,四人举矛围在侧翼,领队自己则手持腰刀站在最前。
罗根潜在暗处,看到此种情况恨的牙痒。
可能是因为咸虾栏中间放着熬煮虾酱的大锅,灶里面燃烧的火焰能给这些官兵带来些勇气,因此他们选择聚集在此处,可这位置好死不死正对着咸虾栏大门,罗根只要想出去,必然会被发现。
好在他们的位置比较偏向左侧,看到他们身后数步之外的用来晾晒黄豆的竹架子,罗根计上心头,他拾起之前官兵掉落的火枪,慢慢潜到他们背后的竹架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