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根从未想过原来香江的夜风竟如此寒冷,明明是9月的中旬,然而罗根只觉得彻骨的寒意。作为一名从小练习散打,20余年从不间断的人,在这个季节无论如何都不该有这种感觉。
其实罗根自己明白,冷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心。这一切的起因源自他刚刚挂断的电话,一个他本以为今生都不会接到的电话。
铜锣湾码头的风很大,夜风更是如此,呼啸而过的夜风吞没了双方交流的声音,只有模糊的几个词语还在夜风中回荡。“肝癌......没得治了......疼......梦话......见你......”。寥寥几字,落地无声,却如巨石压在罗根心头,令他的心脏都几乎无法跳动。
“老头子,你也有今天......”罗根有些哽咽,他的脸上痛苦、无奈、怅然交织在一起,最终只化作他嘴边的一句话,“我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夜风徐徐吹个不停,挂断电话后。罗根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双肩,身形有些瑟缩,“这该死的风,真冷。”随后他继续咕哝着谁都听不清的话,蹒跚的走下码头。此刻夜色如水,一人一影相依为伴,孤独而行。
两个小时后,罗根坐上了返乡的飞机。一路上他靠着舷窗,看着身下景色慢慢变小,他的思绪也被拉回了很久以前,久到只有在午夜梦回时才会浮现,久到他已忘记那时的他是什么样子,久到他甚至快要认不出自己。
作为家中独子,罗根从出生起没见过自己的母亲,每当他问起母亲的情况,等待他的只有父亲的沉默和更加严格的训练。父亲这边似乎也没什么亲戚,除了逢年过节有几个自己的师弟会来问候外,从不见父亲和什么亲戚有过联系,父亲曾告诉过他自家从太爷爷那一辈起就离开了老家,来到现在居住的城市,从爷爷那一辈起就再也没回去过了,至于为什么离开,父亲似乎也不清楚。父亲的脾气有些古板,对现代的某些现象更是深恶痛绝,他严格的要求自己徒弟的日常行为,对罗根的要求更是达到了近乎苛刻的程度,连他其他的徒弟有时候都看不下去,也正是这种地狱式的训练,青年时的罗根可谓意气风发,靠着自己父亲的言传身教和远超出同龄人的天赋以及这些年从不间断的地狱式训练,从10岁起罗根就在各类散打比赛中多次拿到冠军,不过束发之年的他已小有名气,尤其是15岁时在世界青少年自由搏击比赛以横扫的姿态拿到青年组冠军后,更是闯出了弱冠之下无敌手的名头,可谓青年才俊,一时风头无两。
可惜人怕出名猪怕壮,古人的话虽然简短却颇有道理,随着罗根声名鹊起,渐渐有些别有用心之人靠了过来,虽然罗根的父亲百般斥责甚至大打出手,可15、6岁正是少年内心自我膨胀且无比叛逆的时候,对于父亲的高压统治罗根虽然沉默行为却变本加厉,于是他与家人的关系越闹越僵,甚至一度闹到离家出走,而他也最终闯下大祸,在一次为了给所谓的朋友出头的过程中,他失手将人打成了终身残废,虽然他因自首加上年龄较小获得了轻判,但仍旧被判处入狱7年,然而这时候,他的父亲也被他这次行为彻底的伤了心,宣布与他断绝父子关系,同时严令自己的徒弟不准任何人去看望他。7年的监狱生活,罗根感觉自己几乎被世界遗忘,成了彻底的孤家寡人。慢慢的他的性格变了,以前的他阳光开朗,很爱笑,说话做事更带着几分豪气,现在的他豪气早已消失,虽然看起来仍和之前一样阳关开朗,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发现即使在开怀大笑,他的眼底仍有化不开的寒意和一抹焚尽一切的疯狂,他的笑容和开朗似乎已经变成了他脸上的面具。尽管他从不承认,但他其实明白,现在他的精神已经有些问题。
狱中的罗根独善其身,不惹事不闹事,只是专注继续锻炼自己的身体,可能是看出罗根的不好惹,起码狱中的罗根没有再闹出什么风波,安安稳稳的过了7年直到出狱。
出狱后的罗根没有通知任何人而是孤身一人去了沿海城市,现在的他只希望远远离开自己的家乡,他怕自己受不了那些熟人的目光,他恨自己父亲的无情,但他更恨自己,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导致了现在的一切,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现实世界的残酷超出他的想象,没有文聘没有经验只有案底的他连一个稍微正式工作都找不到,只能找些日结的工作勉强糊口,赚的多些晚上还可以在网吧休息,赚的少就只能睡桥洞或公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