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文斌对着牌位呢喃道:“玉洁,浔儿遇到大麻烦了,你若惦记他,请务必保佑他。”
烛火轻轻摇曳着,似是轻声的回应。
掷金巷内,一家隐藏于地下的赌场依旧热闹着。
这里终年不见天日,潮湿的地板散发出腐烂的味道,挺着个大肚子发出汗臭的大汉们双眼发红,疯狂地摇着手里的骰子。骰子和骰蛊碰撞在一起叮当作响,让无数赌徒逐渐疯魔。
那些不赌的人,此刻也都躺在老鸨们粗壮的大腿上。老鸨虽老,可越是老的人,对这方面越是有经验。
来到这的人,虽然兜里都没多少银子,但是都会把兜里的银子花的干干净净。
这条巷子虽然叫掷金巷,要的可都是穷人的钱。嫖赌这种事,越是花钱,就越是想为之花钱。这些人白日里干着粗活,受尽白眼,一天的怨气总要有个发泄的地方。这赌场便是最好的去处。
这里的酒当然都不好喝,钱书裕甚至怀疑这到底是酒还是马尿。
他已经查到这个地下赌场和那日石昊翻进的院子是相通的。毕竟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从被衙门放出来至今,这几个月的探查让钱书裕越来越觉得这条掷金巷里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天,为穷苦人家打剪子磨菜刀的铁匠,无论手里还剩下多少活,晚上一定会出现在赌场里。隔壁拉车卖菜的农夫们,卖完所有的货后也会来到这里寻觅一夜春宵。这里到处都散发着原始的野蛮气味,令钱书裕无数次想去呕吐。
钱书裕此时只能靠着老鸨早已不再吸引人的双腿,边观察边休息着。
哪怕是十多年前和斌叔闯江湖,他都觉得没有现在累。十多年前,即便是每天都在担心脑袋会不会搬家,若此时给他选择,他一定会选回到十几年前的风雨漂泊中,而不是在这里受苦。
这样一个地方,若说有个厨房给客人们提供餐食倒也无可厚非,只不过近几个月运进来的米面粮油实在是有些多了。不仅是这些,最令钱书裕在意的,便是铁器。
运进来的铁器大多都是半成型,似菜刀似砍刀。就算是有牲畜要宰,砧板上有东西要切,那也不至于需要这么多的刀。
更何况这些新运进来的铁和粮食,看上去品质极佳,绝非赌场内这些破铜烂铁能比。如此贵重的东西,赌场里的所有人绝对无福消受。
这里虽然不分白天黑夜,钱书裕还是能隐隐约约分辨的出来。他发现只要铁匠铺的几个大汉一来,便会被带去一个单独的房间,随后,本就嘈杂的赌场内似乎又添了一丝闹人的声音。钱书裕问过,老鸨说这些都是庄主的老朋友,要好生招待的。
钱书裕心里早已有些不安,但他不是熟客,这地下赌场若是没有熟人介绍,就算是天大的本事也进不去。
他“落魄”了许久,拖着一条“断腿”爬到了掷金巷。巷子内的乞丐颇多,见他是同行,便好心收留了他。于是,这些乞丐白日里到别的街巷乞讨,晚上把讨来的钱悉数送进了赌场。一来二去,钱书裕很快就被乞丐们带了进来。
经历了上次的教训,钱书裕决定谨慎行事。几个月下来,他不仅赢得了所有老鸨们的“欢心”,还在这伙乞丐里混出了一些地位。其他乞丐对于他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这其中有多少吐不出的苦水。
他只盼着能早日逃离这令人作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