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朵对李莎说:“莎莎,你也回去吧。”她看了一眼于大胜说,“我行的,菲菲家的阿姨一会儿就来了。”
“那行,我去上班了。”李莎转身对于大胜说:“好好照顾一朵和孩子,别忘了上去看看阿姨。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于大胜停了一下说,“莎莎,谢谢你。”
李莎笑了笑,对一朵说:“一朵,好好休息,医生说养几天就好了。心心就是急性肺炎,输几天液应该没问题。我走了,你安心养着。”
李莎走了,病房里只留下这一家三口。心心醒了,输完了液,烧也退了大半,孩子才刚三个月,翻身还不太利索,只是蹬着两条小腿,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给孩子冲点儿奶喝吧。”宋一朵开口说。
“诶。”于大胜答应着,一边找奶瓶和奶粉。
“三十毫升水一勺奶粉,冲九十毫升。先兑好水,水要跟体温差不多,滴在手背上不烫。加上奶粉以后要慢慢晃匀。”宋一朵吩咐于大胜说。
于大胜在宋一朵的指挥下手忙脚乱的冲好了奶粉,却又不知道如何喂孩子。
“把孩子抱起来。”宋一朵说,“奶瓶竖起来,不能让她喝到空气。”
“诶。”于大胜答应着照做。孩子似乎是很饿了,咕嘟咕嘟很快就喝完了奶。于大胜见孩子喝完了,想把她放在小床上。
“竖着抱,轻轻拍拍她的背,把奶嗝拍出来。”宋一朵继续说。
于大胜依言照做,抱着女儿,轻轻地拍着女儿的后背,不一会儿心心打了一个嗝。
“好了,现在给她换换尿布吧。大的是后面,不要给她包得太紧。”宋一朵说。
于大胜笨手笨脚的给孩子换着尿布,好不容易换好了尿布,把孩子放在小床上,心心自己玩了一会儿就又睡了。一通忙下来,于大胜已经满头是汗了。
于大胜看了看睡着的孩子,走到一朵床边说:“带孩子真不容易!老婆,你辛苦了。”
宋一朵听到“老婆”这两个字,心像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她扭过头闭上眼睛说:“不要叫我老婆,我听着恶心。”
于大胜坐在宋一朵床边,慢慢地说:“一朵,日子过得真快。咱们在一起有小二十年了吧。这几天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在想,想咱们年轻的时候的事儿。那会儿我们刚毕业,我在汽车厂开始下车间实习,每天三班倒,每次我值夜班回来你都已经去上班了,冬天你从来都不叠被子,我一回来就直接钻进你睡过的被窝,还是热乎乎的。那时候我经常去梅镇出差,你最喜欢吃那儿的咸蛋黄肉粽,我每次去都给你买几个,有一回到家都下半夜了,你睡的迷迷糊糊的还是爬起来把粽子都吃了,一边吃一边还说凉了就不好吃了。那年你看上了一条围巾,有点贵,你舍不得买。我就把我出差去云南的卧铺票改成了硬座,厂里规定车票差价的一半可以做个人补贴,虽然来回坐了七十来个小时,但是总算有钱给你买了喜欢的东西。”
宋一朵听着眼泪慢慢流下来,多年的夫妻除了皮肉相贴的欢爱和骨血交融的亲情,还有那么多日日夜夜的细碎相伴,在柴米油盐的浸润中,在家长里短的琢磨下,见证着彼此的岁月华年。
“那时候,咱们什么都没有,晚上躺在床上,你经常问我咱们能过上好日子吗?开始我都会说肯定能。可是问的多了,我也开始怀疑了。其实想想我也算挺走运的,子承父业,接了我老爹那半死不活的铺子,结果上手就赚了几笔大的。那时候店里资金紧,你在设计院工作,为了赚钱,就拼命的接私活,还得瞒着院里。一天用十几个小时的鼠标画图,整个胳膊都僵硬的不会动了,可你还开玩笑地跟我说,接私活就跟有两个老婆似的,既不能惹恼了大老婆,还不能冷落了小老婆,累着呢。”于大胜说到这突然觉得有些失言,心虚地看了宋一朵一眼。只见宋一朵闭着眼睛,满脸的泪水。
于大胜心里一阵难受,垂首说:“一朵,我错了。原谅我吧!咱们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咱们还得一起看着心心长大。”
宋一朵没有说话,任凭眼泪顺着眼角淌下。过了好一会儿,她用手擦了擦眼泪说:“我渴了,给我倒杯水吧。”
于大胜连忙起身倒了一杯水,送到宋一朵唇边,宋一朵也就着他的手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