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真诧异的看着徐星。一个鲤鱼打挺寻常打把势卖艺的粗汉练上几天也能做到。但这架势从起势到收尾之轻盈明显不是苦熬气力能练出来的。白子真按捺激动,“你方才行为怪异是怎么一回事?”徐星平淡道:“按您教授的绝顶功法练得我气血倒灌好不难受,实在坚持不下便想放松一下,但只是微微卸了些腰力,就有一阵疼痛想石子击水一样传的周身都是。平日里力气消耗的多了这也是常事,但从修道习得了点皮毛之后我只要醒着就没停下琢磨身体任何一点异动。我接着放松肢体,瘙痒感却未再出现了,我便猜测身体现在因为某些原因不再接纳灵气,便只专注体察四处游走的痛感,发现这种痛并不想此前灵气入体的瘙痒无孔不入一般没有节律。如同黄土岗的脚夫堆货,号子一响几个人便齐齐发力,大件的货物便被推上了货堆。我身体里的疼痛也是一样,每一呼气时,痛感便从多个方向拉扯着骨血皮肉向外冲。仿佛要冲出我的身体。感受到这我就把卸力的动作放的更慢了,数了数息后抓住一次呼气爆发出的痛感发力本想着能轻松坐起。谁知略一使劲整个人都腾空了起来。”
白子真听着徐星的描述直到他说完沉默了许久。《陈氏煅气经》将真气比作烈隼,生即驱之以伤人,不可蓄之,甚者自殁。他自己修道时,授业的师长便要求徒众在纳气时必须掌握控制真气的炼化速度,做到随炼随用避免蓄积真气毁伤自身。但是徐星的体悟又与他的大相径庭。通常炼化真气的过程要付出极大的痛苦,初入门的修士需要在感受到体内吸纳的灵气流动后强行按照法门催动灵气乱流,致使体内血脉鼓胀后方能感受到磅礴暴戾的气息开始冲击自身,再忍耐剧痛催动灵气驱赶真气自双臂放出。这一过程循环无数次,痛苦的时间越来越短,终得以意动而发,才算大功告成。
白子真想不明白徐星悟出的法门甚至不能确定他这样算不算是炼出了真气,猛地一拍脑袋,“哎呀,成没成试一试不就知道了。”随即站定在徐星面前,背手挺胸,释出罡气护住自己。“徐星,用你刚才炼出的真气朝我胸口来一掌。”
徐星知道是要试自己的成果也不犹豫,向后一仰便四脚朝天的倒下了。白子真表情复杂看着徐星用力扭曲的脸便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数息后,徐星猛发力腾空而起差点把白子真的罡气吓散,好在贴到自己胸膛的一掌绵软无力。白子真终于逮到一个说教的机会,“我说你啊,不是让你用真气炼起床的,你得把气用手掌心儿带出来啊,要不怎么打人?”后面一通废话徐星没有听,只站在原地盯着自己手掌出神。
白子真说了半天见徐星根本没理自己,顿时有些泄了气,闷闷的走到院子一边坐在小凳上看着徐星发呆。这小子也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野路子,这都一个时辰了。随后又望向天空,刘昇啊刘昇,你小子一句为了我的安危就给我困到这个小院里,让我去哪里找我的好徒弟啊。没有好徒弟,我以后怎么有脸面对那个犟驴啊!说着眼光却是不自觉的看向徐星,接着苦笑摇头。此时天光已大亮,外面的人声逐渐吵闹起来,小院离北城王府巷较远,外面只有稀稀拉拉做活计的行人赶路偶尔听到熟人相见的寒暄声。王府巷周围尽是朝廷的各个府司设办,此时当差的、办事的进进出出,已经颇为吵闹了。
刘昇暂时忘了白子真徐星这两个人,因为自己刚刚起身梳洗便有门众弟子前来禀报要他马上去侦缉司报到。
“今日本就是我当差,为何催的如此急?”年轻弟子想是昨晚巡夜累了,揉了揉眼道:“禀师兄,是罗大人差人来催的,说是隆安来人要见您。”
刘昇略一思索干脆应说知道了,叮嘱师弟快去休息,自己则简单整理了下衣服匆匆出门了。
侦缉司大门到中堂约莫二十丈距离。此时大门敞开,刘昇临到大门前便一眼看见堂下两人,一人毕恭毕敬的侧面向自己,正是侦缉司掌笔罗悠。另有一紫衣男子背着手背对自己,想必就是隆安来人了。刘昇刚越过门槛,紫衣男子自然的转过身与他对视,罗悠随后也发现了刘昇,小心上前一步颔首示意。刘昇还礼后看向紫衣男子,有点眼熟但叫不出名字,从刚才的反应看明显是修士。
待离得近了,罗悠抢前一步迎住刘昇。“刘上师,大清早的扰你清梦,莫怪莫怪。实在是因贵客临门不得已为之啊。这位是……”不等罗悠介绍,紫衣男子抢先道:“刘兄有礼,在下玄光门……”
“傅新志,傅长老,您是长辈,如此称呼折煞小辈了。”刘昇颔首回话,他多年来参与宗门外事,官场门派的花名册是印在脑子里的,即使初见不识的,一词半句也足够提醒了。同时玄光门这个三个字也让他心里咯噔一下子。
傅新志满意的笑了:“我们小门小户的,不像你们这些帮陈氏打天下的大宗,没那些规矩,抬头说话吧。”刘昇抬头依旧恭敬道:“不知傅长老到访道州,有何吩咐?”
傅新志点点头,未及开口向刘昇身后望了一眼,“不着急,人齐了咱们再说。”刘昇回头一看,只见缘花宗徐畅、青天门卜国安正匆匆赶来。三人相视一愣,看来均不知道来此的目的。
罗悠从中介绍几人认识后自己和手下小吏便退到一边仿佛今时此地自己不是主人一样。傅新志倒是踏踏实实的坐上堂中主位并摆摆手让三人落座。众人坐定,傅新志神神秘秘的笑问道:“几位小兄弟替自己师长忙活地面上的事辛苦了。听说最近有桩案子,有歹人偷了玄光门的蚀心毒在道州作恶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