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左玄一托起两个水缸向上院走去,装满水的沉重水缸却如同轻羽般被他轻易抬起。
“左师兄,我来帮你。”
李慕玄喊了一声后直奔左玄一而来,他脸上全然没有了昨晚显露出的狂傲与愤慨,只有一副诚心向道的真诚模样。他举起双手托住缸底,似乎是真心想帮左玄一的忙。
“呵。”左玄一暗笑一声,直接卸去几分力气。李慕玄顿觉手上的重量剧增,几乎要压垮他瘦小的身躯。
“修道之人讲究言通道彻,出言必行,我三一门不仅教术,更要传道,考核弟子亦是如此。
你明知道这水缸沉重,凭你现在还未练炁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却还说要帮我,分明是判断我不会把水缸交给你,你既卖了乖,又不需受苦,对是不对啊?”
左玄一说话间又提了提速度,使得李慕玄想要跟上他更加费劲了。
“不对……我既然开了口,自然要帮师兄运上去的。”李慕玄咬着牙跟在左玄一旁边,即使双手承力不住开始颤抖,他也没被落下。
都说他李慕玄爱演,那他就继续演下去。这诚心拜门的赤子形象,演一天叫“伪”,演一辈子那就叫“真”了!
左玄一笑了笑也没揭穿他,他左玄一的道和自家师父有所不同。师父左若童被世人称为大盈仙人,取“大盈若冲,其用不穷”之意。
师父修道数十载,遍览人间百态,一生对道的领悟早已充盈若虚,返璞归真。是以他可以一眼看出李慕玄展现出来的诚只是为了满足他人期待而演出来的虚罢了。
但师父毕竟已非少年,虽取名“若童”,却失了孩童的肆意天真,一生都执着于探求逆生的第三重,在发觉逆生之术通不了天之后,更是自绝此命,以免误了后人子弟。
他这一生顾虑太多,为同门考虑,为后辈考虑,虽然这般有血有肉的师父让左玄一更为敬仰,但这到底是入了心妄的迷道。
而他左玄一的道就不同了,即使是“真”也并非千遍一律的,就拿李慕玄来说,若他展现真我,那该是个狂傲无比的恶童,仰仗自身聪慧来行顽劣之事。
这样的恶童形象虽然不加修饰,做到了诚,却也不是修道的好苗子。所以左玄一觉得李慕玄和左若童二人的理解都没错,既要合个世间规律,也要诚对自己。
不过左门长的理解是要更深刻些的,知道一味迎合世人,演骗他人时也会骗了自己。
念头至此,左玄一在心中默念一句得罪,他接下来要干的事称得上是“欺师”了。
他看了眼身旁咬牙撑到现在的李慕玄,轻笑一声,开口道:“慕玄,你既然好演,那要不要和我一块演出戏?”
李慕玄托着水缸累到头晕目眩,闻言也没精力反驳好演之事,有些艰难的开口:”什,什么戏?”
“一出可以骗过大盈仙人左门长的好戏。”左玄一笑脸盈盈,清秀俊逸的脸上却有些少年人的顽劣。
李慕玄闻言一愣,忽然感觉这位左师兄好像也没有看上去的那样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