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社丞啊,你我毕竟不同社,有一些话不便多说……”
“你终究是要到富昌社走一趟的,到时候自然就能见到大嫂了。”
“在下劝你一句,莫要小看这个女人,这长安城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吴文说完这句话,也没有再给樊千秋多问的机会,他行了拱手礼,匆匆离开了。
按照约定,他要带人将石棺送回富昌社去,然后再去长安县寺一起“对薄公堂”。
此人走后,樊千秋看着逐渐开始热闹起来的几条市隧,脑壳觉得有些隐隐作痛。
吴文那两声干笑中包含着“猥琐”和“下流”,给樊千秋留下了许多想象空间。
“长安城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樊千秋对吴文说的这句话深以为然。
孝武皇帝登基已经快十年了,大汉朝堂上的政局始终与女人有关系。
除了那个已经人死灯灭的窦太皇太后,长安还有许多不好惹的女人。
宠弟狂魔馆陶公主刘嫖,巫蛊能手陈皇后阿娇,专吃嫩草平阳公主刘姝,姐弟齐心卫夫人子夫……
最不得了的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在史书上留下来的卫媪。
若是没有这个卫媪,那么卫青和霍去病都不会来到大汉。
大汉奇女子多,恐怕不只能顶半边天,是能顶大半边天。
富昌社的这个大嫂定然不能与上面这些奇女子相比,更未在史书上留下之言片刻。
可他能在这鱼龙混杂的北城郭站稳脚跟,让富昌社不被同宗吃了绝户,那已经是一个了不得的妇人了。
看来,大嫂确实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啊。
樊千秋前世还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与女人打交道的机会不多。
如今要去摆平这样一个黑道妇人,当然会有些慌张和不知所措。
罢了,能拖几天就拖几天吧,到时候再想办法。
当樊千秋想得出神的时候,淳于赘挥着手从人群中跑了出来:他们二人约定在此处碰面。
此时,东市中的人多了许多,大隧小隧熙熙攘攘,越来越热闹。
市楼门前不方便说话,二人就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处。
“富昌社的人将石棺都运走了?”
“是的,已经全部提走了。”
“昨夜……你杀人了吗?”樊千秋问道。
“我并未动手,大兄不必担心。”淳于赘轻松地笑道。
“好好,就要如此,不怕耍狠,但最后莫要自己动手!”
“大兄教导得是。”淳于赘连忙点头。
“我想你来社中为我左右手,不知赵家能否放人。”樊千秋问道。
“大兄,赵家恐怕不会答应的……”淳于赘眼神暗了下去。
“大兄不用担心,若有事叫我便是,偷跑出来几日,不打紧。”淳于赘再次笑道。
“可有什么办法让你除了这赘婿的身份?”樊千秋皱着眉问道。
“说易也易,说难也难,只要赵家同意便可。”淳于赘苦笑道。
“我明白了,你且宽心,此事我记下了,会想办法让你脱去这市籍的。”樊千秋郑重其事道。
“多谢大兄挂念。”
说完,二人又约定日后见面的方式,才相互行礼辞别。
樊千秋心中觉得有一些感慨,来到此处,能有淳于赘这个好友,也是一件幸事。
他也没有再耽误,在饼肆上买了几个胡饼之后,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向来时的大昌里走去。
当樊千秋走进自家那破旧屋子时,顿觉得恍如隔世,只过了一日,却似乎在大汉生活了许久。
困意涌来,他一头倒在破草席上,闭眼就眠。
明日晨间还要去万永社写入社券书,再走马上任。
这是关系钱途和前途的大事,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必须得养精蓄锐!